“咱哥倆有陣子沒見了吧,你訂婚都不請我?”
“就家里人一起吃了頓飯,結婚一定請。你呢?最近怎么樣?”
“小孩三歲了,你可不知道,每天在家里拆家,煩死我了。”
羅誠很輕地笑了聲。
那人問:“你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啊?”
羅誠平聲:“結了婚就要。”
像是身體里倏地有一道寒意從脊椎起來,瞬間蔓延至全身,似乎要將許晉全身的血液凍結。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那馮然……”
羅誠:“還是跟著我。我太太生夠兩個孩子以后,我也會讓她生。”
許晉一口白酒灌入口中,身體卻仍舊發冷。
他攥緊手機,幾乎失去表情管理。
幾秒后,他起身:“抱歉,我家里突然有急事,先走了,vincent會跟你們繼續談細節。”
許晉走出去,二月底的風吹在臉上,還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上了車,看著窗外的夜色,沉聲:“去蘇檸那兒。”
司機看他一眼,立刻往蘇檸那兒開。
他打開車窗,讓冷風灌進來,點了支煙。
耳邊響起那句“我太太生夠兩個孩子后,我也會讓她生”,覺得無比惡心。
他最心愛的女人,那人連碰一碰她的手都不配,竟然就這么把她當生育機器肆意談論。
那么驕傲的蘇檸,到最后為自己選的竟然是這樣一條路。
最重要的,他竟然才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蘇檸要給別人生孩子。
他無法忍受。
他深深吸了口煙,讓煙濾進肺里,肺腑里的痛加深了他此刻的感受。
這時突然聽見司機說:“蘇總,下午我洗車的時候突然在后備箱毯子底下看到一個畫本,上頭全是您,應該是您的東西吧?差點兒洗毀了。”
許晉瞳孔一縮:“在哪兒?”
司機說:“就在副駕。”
許晉傾身,借著一晃而過的路燈看到那個畫本,伸手拿過來。
是蘇檸的。
跟在海島時送他的那本封面一模一樣。
他一顆心倏地一緊,打開。
車里太暗,看不清。
許晉:“找地方停車。”
司機連忙在前頭輔路停下,打著雙閃,開了車內燈。
昏黃的燈光亮起,映入眼簾的一張人像極為熟悉,是大學里的自己。
他能準確的認出來是因為他只有在大學才留過那么短的寸頭。
那一陣子流行什么“寸頭才是檢驗男人骨相優越的標準”,在某次越洋電話里,蘇檸說他骨相一般,他不服,便剪了個寸頭。
剪完后,追他的女聲更瘋狂了。
他頂著寸頭跟蘇檸視頻,蘇檸在視頻那頭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像是被他吸引。
但他不喜歡這發型,顯得太過浪蕩,很快又留長了。
沒想到,蘇檸把他畫了下來。
他喉嚨一哽,往后翻了一頁。
還是他。
每一頁,都是他,不同時期的他。
每一幅畫右下角都標著日期。
即便分手后,蘇檸也一直在畫他。
不止一年。
分手后的每一年,她都在畫他。
他闔上畫冊,一顆心怦怦直跳,仿佛終于下定決心,連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往蘇小姐那兒開,快一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