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一怔:
“威脅?不不不,少君長如果聽完我下面的話,就知道我絕對不是威脅,因為我恰恰要告訴少君長——天子根本不想戰!”
蠻族青年剛醞釀起的怒氣值頓時破了功,將信將疑道:
“爾皇帝不想戰?”
“當然不想戰!首先,我朝最大的敵人是北朝,天子很清醒地知道這一點。其次說句實在話,你們這地方在我朝眼里,也不是什么寶地,就算把地都占了,然后呢?還能把百姓遷到你們這深山老林里?還是說在這兒筑城?所以打贏了也沒用啊!既然如此,那費錢費力地調軍隊,有什么好處?”
蠻族青年沉不氣道:“那爾之前說朝廷欲戰——”
這回換作王揚打斷青年:“我之前不是說了嘛,大齊不是渾然不分的一個整體,里面關系龐雜,各有盤算......”
“爾皇帝言不戰,孰能戰?!”
“如果皇帝說一句話就能讓天下風從,那就簡單了!就比方說你父是鯫耶——”
“爾通蠻語?”蠻族青年驚奇道。
“不通不通,只是來之前,朝廷給了一些信息而已——”
“給了何信息?”蠻族青年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王揚擺擺手,風輕云淡道:
“雜七雜八的不重要,接著說正事兒。比方說少君長父是鯫耶,但假如少君長父下令,將你部全體遷往天門,這是一句話就能辦成的事嗎?道理是一樣的。皇帝雖是至尊,卻也無法獨行其意,其上有體統、有國格、有祖制,有大義。其下有世家,有宗室,有百官,有方鎮,牽一發而動全身,拂眾心則事難行。
就說少君長要錦緞這事兒,幾千件袍襖而已!皇帝手中幾百個郡,國庫里一年進帳能堆滿整個山谷,能差你這點緞子?你見過羊吧?這就是羊身上的一根毛!一根毛懂嗎?別說皇帝,就是柳家自己出這些緞子那也是輕輕松松啊!所以當時主和派一聽你才要錦袍絳襖各三千件都樂了,說人家大老遠來一趟,又不燒殺又不劫掠的——”
王揚說到停住,看向全神貫注的蠻族青年,不確定問道:“沒燒殺劫掠吧?”
“無有無有!絕對無有!綁了人就已回去!”
蠻族青年正聽得興起,問王揚一問,忙信誓旦旦保證!只覺聽此人說話有一種......一種很好的感覺。具體怎么個好法他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又有意思又活靈活現,聽得很享受,這或許就是漢話里說的“口才”吧。
心腸黑漢話說得也很順,一說能說個不停,可他聽了只覺厭煩,不如去看女人跳舞。現在覺得如果不看跳舞,就聽這個使者說上一段什么的那也挺好的。當然,還是換著來最好,舞該看還是得看的
誒?吾為何要向他保證?這不是顯得心虛嗎?
也不是保證,確實沒燒殺沒劫掠,也不能胡亂認下,嗯。
少君長自覺理順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