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宴設在殿內,殿里燒有地龍。溫暖如春,如何會冷?
“方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她實在好心,見方尋雁臉色也是蒼白的,關切詢問。
“不……不冷……”
她說不冷,就連聲音也是顫抖的。
那女眷當真好心,過來扶她,“不如我扶方姑娘到內殿歇會兒吧?”
有人瞧見了這處的動靜,紛紛側目過來。
成安公主本是被諸位貴女圍在當中奉承寒暄。
一個道:“殿下可還記得臣女,昔日定遠侯府的宴席上,臣女與殿下曾有過一面之緣。”
宴席上賓客何止百數,更遑論一面之緣者,更是數不勝數。
成安公主微笑頷首,“記得。”
又一個道:“還有臣女,那日女客宴席,臣女就坐在殿下旁邊。當時臣女便覺得殿下氣質卓然出眾。臣女有心相交,然性子膽怯,不敢上前與殿下攀談。”
她當真是后悔莫及,“殿下可還記得臣女?”
成安公主想了想。
她當時身邊的確坐著一位貴女,只是那派頭眼高于頂。
她還記著那位貴女當時撇嘴所說的話,“當真晦氣,什么江州來的遠親,上不得臺面的窮親戚,也配與本姑娘同席。”
話里話外都是嫌棄。
成安公主又微笑,“記得。”
那貴女立即笑開,沾沾自喜,全然不知曉當時的話已叫人盡數聽了去。
還有人要湊上前來說話。
成安公主卻被旁的事吸引去了目光——原是那京兆尹家的姑娘身子不適。
方尋雁身邊圍著不少人。
京兆尹掌管金陵城大小事務,他的千金眾人自然也是關切得緊,聽聞她身子不適,都齊聚上來。
這便也引得成安公主過來。
“怎么了?”
成安公主問詢,諸位貴女忙退開身。
成安公主瞧見了圍在當中的方尋雁。
她垂首攥帕,不敢抬頭看。
諸位貴女七嘴八舌替她答話。
“原是方姑娘身子不適。”
成安公主聽完,徐徐走上前來,“方姑娘怎么不與我說?可還難受?要不我找個太醫來,給方姑娘瞧瞧?”
她溫柔又體貼,絲毫沒有上位者的架子。
諸位貴女瞧在眼里,記在心里。
又看方尋雁,聽得這關切之語卻是駭白了臉,連連搖頭,“多謝殿下好意,臣女并無大礙,謝殿下關心。”
她不欲招惹成安公主。
生怕她尋著由頭發難,為難自己。
“方姑娘當真沒事嗎?我怎么瞧著,方姑娘聲音都帶著些抖。”成安公主微微一笑,點破了她的心虛,“還是,方姑娘這是怕我?”
方尋雁心事被拆穿。
她白著一張臉,勉強擠出笑來,“哪有的事,殿下說笑了。臣女見殿下如親如故,怎會怕殿下。”
金陵城里的貴女,饒是再不濟,阿諛奉承的場面話也是張口就來。
“如親如故?”
成安公主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忽然又笑開,“這話說得正是呢!我瞧著方姑娘也是如親如故,親切得緊呢!來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