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吩咐宮婢,“我與方姑娘相談甚歡,你們將方姑娘的座席挪到我身邊來,方便我與方姑娘說話。”
方尋雁的座席被挪到了成安公主身邊,親近之意盡顯。
諸位貴女瞧著,心里恨恨。
還是那方尋雁詭計多端,竟想出這樣的計來,吸引成安公主注意。
又不無艷羨。
怎么她就這般好命,輕易就得了成安公主青眼?
現下的方尋雁,如當時冠禮上的林鶯娘一般,眾矢之的,如坐針氈,如履薄冰。
成安公主瞧出來,擱盞詢問,“讓姑娘坐我身邊是不是為難你了?”
“不……”方尋雁連忙起身,恭敬垂首,“能坐殿下身邊,是臣女的榮幸。臣女歡喜還來不及,又豈會為難。”
“那就好。”
成安公主微微一笑,轉過頭去與席上諸位貴女說話,偶爾說到興起時,也會和方尋雁搭上幾句,方尋雁頓時如臨大敵,戰戰兢兢起身答話。
分外拘謹。
但旁人瞧不見。
她們只瞧見這方尋雁好大的派頭,竟讓成安公主紆尊降貴主動來找她說話,她還一副不樂意的模樣,這顯得她們這些眼巴巴湊上去的人成了什么。
在場的都是金陵城里的貴女。
自然有看不過眼的,借機過來尋她麻煩。
數不清的酒盞送到方尋雁面前。
這樣淺顯刁難人的手段,若是尋常,方尋雁是萬萬不會喝的。
但今日她忌憚著成安公主,不敢在她席上生是非,只能硬著頭皮喝下。
一盞喝完,緊接著又有另一盞送上來。
喝到最后,她實在不勝酒力,擺手意欲推辭,“我喝不下了……”
面前的貴女立即變了臉,語氣也刻薄,“方姑娘只刻意不喝我的酒,難不成是看不上我?”
從前冠禮上方尋雁為難林鶯娘的話,如今報應到她自己身上。
這端酒來敬的是兵部尚書家的千金。
有眼力見的宮婢小聲湊到成安公主耳邊解釋,“兵部尚書是正二品,品級職權都高于京兆尹。”
這便是方尋雁得罪不起的人。
成安公主懶散晃著手中的酒盞,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眼皮子底下這一場好戲。
富貴權勢有多好用。
都不必她自己親自動手,便有人眼巴巴湊上來替她整治。
她只看著便是。
方尋雁自然也識得兵部尚書家的千金,她咬咬牙,到底是將那一盞酒飲盡了。
腹中翻天覆地的酒意頓時涌上來。
她喝的這一盞,并不是席上供貴女飲的尋常果酒。
而是性烈嗆喉的烈酒。
兵部尚書的千金將酒偷偷換了,這一遭,便是沖著方尋雁來的,是刻意要來難為她。
平素金嬌玉貴的姑娘哪禁得起這樣的烈酒,再兼她先前已被人逼著喝了不少果酒,腹中本就翻江倒海,這一遭再經受不住,也來不及掩嘴,捂著腹便盡數嘔了出來。
那污穢之物,混著令人作嘔的隱隱酒氣,頓時傾灑了一地。
兵部尚書家的千金躲閃不及,裙擺上沾了些許,她帕子掩著口鼻退開,滿是嫌棄,“你小心些啊!怎么都吐我身上了,真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