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謝夫人身上顯得格外清醒。
“我先送你回去,晚些我再過去看她。”
但晚些時候,謝子慎來看,謝夫人的確是病了。
她最近諸事不利,本就郁結于心,又添昨日婚宴事忙,這一倒下去,當真是病倒在榻上起不來。
“母親怎么忽然病得這么嚴重?”
謝夫人現在不想看見謝子慎,她對自己這個親子寒透了心,偏首避開眼,“你還來瞧我做甚么?你現在眼里不是只有你的妻嗎?”
謝子慎來看她,謝夫人總是冷言冷語,沒有好氣。
謝子慎覺得委屈,“母親何必要和尋雁爭風吃醋?先前的事她與我說了,當真是誤會而已,而且母親那些田產鋪子也沒留在方家,都叫尋雁帶過來了。母親若是實在生氣,便叫尋雁將那些田產鋪子歸還母親,可好?”
謝子慎說這話不過賭氣。
方尋雁倒是也提過此事,在那日洞房花燭夜里。
是他不許,“這說的什么話?叫旁人知道,還以為我定遠侯府惦記新婦嫁妝,那我往后還要不要在金陵城立足了?”
方尋雁于是乖巧沒有再提。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只要謝子慎覺得她懂事就行。
而現下,她那份懂事便更顯得謝夫人的嚴苛冷待叫人窒息。
“我爭風吃醋?誰許你和你母親這樣講話?你這些年學的禮義廉恥都學到哪兒去了?”
謝夫人氣得不行,勉強撐著說完這句便俯榻止不住地咳,險些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身邊的丫鬟嬤嬤忙著拍背勸,謝子慎卻是冷眼瞧。
“我在這里也只是惹得母親生氣。”他說,“母親好好養病吧!等母親好些了我再和尋雁過來瞧母親。”
謝子慎拂袖而去。
母子倆的嫌隙就此落下。
李嬤嬤來勸謝夫人,“夫人何必著急要和方家那小賤蹄子置氣,小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值當。”
謝夫人緩過神來,靠著床背上落淚,“子慎當真是糊涂,先有一個林鶯娘便罷了,如今這方尋雁也能叫他被蒙騙住,竟為了她來忤逆我!”
她此時終于深覺,謝子慎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只是先前他還不敢這樣當面忤逆謝夫人。
如今卻是叫人哄騙得連她這個母親也不放在眼里。
丫鬟玉簫眼看謝子慎急匆匆出院去,不過半晌,便怒氣洶洶回,忙來回稟自家姑娘。
“姑爺回來了,只是瞧著,臉色不大好。”
剛和母親吵了一架,自然是臉色不好。
好在回到東院里來有嬌妻送上熱湯暖胃,又有溫言軟語輕哄,“夫君今日忙了一早上,還未曾用膳呢,這是我方才親手煮的甜湯,夫君嘗嘗,好不好喝?”
她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兩人成婚不過一日,其實叫謝子慎捫心自問,他對方尋雁并沒什么情意。
但誰又會推開送上門來的溫香軟玉呢?
何況她是這樣歡喜自己,心悅自己,以自己為天,謝子慎叫方尋雁哄得一時暈頭轉向,渾渾然不知所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