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壯實的漢子,臉上隨時帶著笑,看上去很憨厚老實的一個人。
他很懂規矩,對著福全恭恭敬敬行禮,笑容可掬道出自己的來意:“頭領,我想換點兒布。”
說話的時候,福全下意識帶上了一些急切的口氣:“你想換多少?怎么換?”
“五十匹棉布,我用這個換。”說著,壯漢從背包里拿出一塊肉。
那是腌制過的熊肉。干燥的表面發黑,散發著一股鹽的氣息,以及淡淡的臭味。福全用刀子割下一塊,發現肉塊內部呈現出暗淡的醬色。這表明熊肉腌制過程沒有想象的那么好,估計是在溫度較高的環境里捂了一段時間,有些變質。
腌肉與干肉不同,前者含有水分,后者則是徹底干透,捏在手里非常堅硬。
福全再次皺起眉頭,他用粗大的手指用力擠壓著割下來的那塊肉,暗自嘆了口氣。就品質而言,這塊腌肉倒也馬馬虎虎。鹿族人不挑食,餓起來的時候,就連野外找到的腐肉也能吞下去。之所以覺得失望,是因為有了磐石寨那位年輕頭領的上等魚干作對比。看著手里這黑乎乎隱約散發著臭味的腌熊肉……福全頓時產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東西總是要換的。棉布雖然值錢,可是究其價值,卻必須等到冬天才能體現出來。目前左所寨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即將到來的饑荒。
“說說,你想怎么換?”毫無選擇的福全聲音聽起來很是沉悶。
壯漢咧嘴一笑,露出顏色暗黃的兩排牙齒:“六公斤腌肉換一匹布,頭領你覺得怎么樣?”
“你說什么?”福全猛然抬起原本耷拉著的眼皮,放射出兩道難以置信的冰冷目光。
壯漢被他盯得有些發毛,整個人連忙后退半步,渾身肌肉下意識緊繃,抬高肩膀,做出本能的戒備狀態,小心翼翼的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我說六公斤腌肉換一匹布,棉布,不是麻布。”
這個數字的確比天浩給的高一些。可賬不是這樣算的。腌肉不同于魚干,其中的含水量約為百分之五十。如此一來,實際到手的食物總量遠遠不如魚干。
“這筆生意我不做了……你走吧!”福全低下已是鐵青的臉,抬起手,像攆蒼蠅那樣沖著壯漢揮了揮。這一刻,他連殺人的心都有。
頭領的命令不可違抗。武裝侍衛們推搡著壯漢把他帶出了屋子,已經走出去很遠,還能聽見他模糊的叫嚷。
“別這樣,價錢不合適咱們可以再商量啊!”
“我吃點兒虧,六斤半總行了吧?”
“……七斤!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