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郎只覺口干舌燥,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禁不住扯了兄長的袖子一下,從喉嚨里吐出幾個字:“這……是狐鹿估贏了?”
王二郎沒有回答他,他的視線依舊落在半步峰上,甚至挪不開分毫。
再看其他人,也差不多是如此。
狐鹿估與晏無師二人,距離不過咫尺,相面而立,彼此對視,遙遙望去,更像是一對久別重逢的好友,而不似生死相搏的對手。
難道還未結束?
這個念頭剛從他腦海里冒出來,狐鹿估就動了!
他以王三郎無法想象得到的速度掠向晏無師,而后者似乎也預料到對方的舉動,雙方幾乎同時掠向對方,瞬間又交手十數招,狐鹿估將數十年刀法精髓悉數融入掌法之中,凌厲掌風猶如刀刃,狂烈澎湃,洶涌欲噬,毫無保留往晏無師身上傾瀉而去。
晏無師卻忽然笑了。
他從這鋪天蓋地卻無跡可尋的掌法之中看出狐鹿估隱藏甚深的一絲破綻。
也許是二十年前祁鳳閣留下的陰影,也許是這次他察覺中原高手輩出的著急,又或者是迫不及待想戰勝晏無師的急切。
無論如何,這都是晏無師所樂于見到的。
他想起之前沈嶠對自己說的,狐鹿估精通數種兵器,并將劍法刀法都融在掌法之中,令掌法更趨于完美,但趨于完美,不代表十全十美。
凡事總有破綻。
他忽然點出一指!
對方掌風化作萬千幻影,他卻只出一指!
這一指,直接點向對方。
狐鹿估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知道晏無師發現了自己的破綻。
說時遲,那時快,狐鹿估的掌風已經落在晏無師身上,而晏無師那一指,同樣凝聚了數十年功力,勢如破竹,直接點在對方的心口上。
砰的一聲巨響,狐鹿估整個人直接往后飛,他眼明手快抓住懸崖上的橫枝,又借力掠了回來,重重撞在巨石之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的臉色先青紫而后煞白,幾近透明。
反觀晏無師,卻始終站在那里,一動未動,只是方才出指的那一只手軟軟垂下,微微顫抖。
“你……贏了。”狐鹿估幾乎是說一個字,吐一口血。
而每吐一口血,他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晏無師依舊未動。
狐鹿估的目光卻已經從他身上移開,落在頭頂的悠悠白云,湛湛青空上。
他畢生遺憾,不是未助突厥入主中原,更不是先后敗于祁鳳閣、晏無師之手,而是無法再向武道更進一步。
人死后,若有轉世輪回,不知來生能否依舊能有追尋武道巔峰的機會?
他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