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得上眼的人不多,我也是頭一回見它請酒。”
耿照啞然失笑,將葫蘆接過來,仰頭喝了一大口。
那酒又嗆又烈,簡直像透明無色的水狀焰火,一路從口腔燒至腹內,所經之處如無數把刀子攢刺一般,不由一顫,咳出大口濁氣,咬牙硬說:“好酒!”誰知開聲之后,喉中刺痛感大減,竟是說不出的暢快。
他拭著嘴角,大口喘氣,每吞入一口新鮮空氣,喉管至腹腔內都有變化,時冰時熱、又痛又癢;呆怔片刻,才想起自己的模樣定然十分狼狽,呼的一聲,抓頭傻笑起來。
策影從他手里咬走了葫蘆,依舊站得直挺挺的,自顧自的仰頸痛飲。
“其聲如虎,不輕嘶鳴;其行如電,不輕放蹄。峙之如岳,停之如淵,不倚爪牙而嘯深林者,謂之“紫龍”。”胡彥之接過葫蘆,拍了拍策影:
“像你二哥這樣,才能稱得上是馬中的千里之王。”
耿照一吐酒氣,點頭道:“做人……做人也是這個道理罷?二哥真了不起。”
胡彥之豪邁一笑,將葫蘆遞給他,徑自從地上拾起兩柄斷劍,笑著說:“若非這對“狂歌劍”,只怕我已分成兩半啦。這小娘皮好厲害的手段!”
耿照心想:“原來老胡的對劍名喚“狂歌”。他的外號,卻是從劍、馬而來。”
◇◇◇
兩人將昏迷的碧湖橫放鞍上,牽著策影回到崖邊,搖搖欲墜的烽火臺中已不見蘇彥升的蹤影。耿照有些擔心:“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胡彥之搖搖頭:“姓蘇的最是怕死,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一見苗頭不對便即溜走,此刻不知逃到哪兒去啦,你擔什么心?”
耿照想想也是,趕緊奔到臺后垂繩處。
崖下黃纓一見他探頭,氣得破口大罵:“方才那柄大石刀突然飛了下來,“轟”的一聲墜入溪里,真是嚇死人啦!你在上頭干什么吃的?這么大的玩意兒丟將下來,不用先說一聲么?”
耿照心想:“原來它將刀甩下了山崖。”暗嘆二哥靈性更勝常人,一邊忙不迭地賠小心,一邊縋著繩索下崖去,對黃纓道:“適才情況兇險,來不及同你說。這崖不太好爬,我背你上去。”
黃纓原本窩了一肚子的氣話要發作,一聽他如是說,怒氣大大平息,白了他一眼道:“哼,馬屁精!誰要你來賣好了?”一張粉嫩小臉卻漲得紅撲撲的,杏眼里盈盈有光,菱兒似的豐潤小嘴抿著一抹笑。
耿照先將赤眼解在崖下,背著她爬上山崖,得胡彥之與策影之助,將染紅霞、采藍二姝及魏無音的遺體拉了上來。
胡彥之不識黃纓、采藍,與染紅霞卻有數面之緣,奇道:“二掌院武功超群,是誰將她傷得如此之重,居然昏迷不醒?”一旁的黃纓聽見,捂住小嘴,忍不住“咭”的一聲,一雙明媚的大眼睛明目張膽地瞟了瞟耿照,滿臉的幸災樂禍。
耿照窘得臉紅脖子粗,抓耳撓腮:“是……是妖刀所致。這個……說來可就話長啦。”胡彥之心覺有異,正欲試探,忽聽林間一陣蹄響,塵沙飛揚之間,十余騎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