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宸風又道:“既是賭技競鋒,自不能套招混賴,私下干那利益分配的勾當。無奈三府競鋒為青、赤兩家把持日久,白日流影城又勢單力孤,獨木難撐大局。為解此弊,須引入新血,才能杜絕交相蟊賊的惡習……”抬起頭來,目光一緊:
“今年,鎮東將軍府將親與大比,是為“四府競鋒”!”
橫疏影俏臉微變,咬著如軟熟櫻桃般的豐潤唇珠,一句話也沒說。
獨坐在金階上的獨孤峰終于聽出不對,身子前傾,皺眉道:“岳老師的意思,是鎮東將軍府也要跳下來比一比,同我們爭搶魁首的采頭和位子?”
岳宸風朗聲大笑,連連揮手:“世子言重了。我家將軍的意思,是想讓競鋒之會更公平,也更活潑昂揚,一掃多年來的沉沉暮氣,帶來全新的氣象。”
烏城山虎王祠的“八荒刀銘”威震東海,獨孤峰素仰其名,一意結交,自岳宸風入城以來,便帶著他四處參觀、請教刀法精奧等,表現得格外熱絡。但競鋒大會關系流影城的生計,豈能任人插手?
他面色一沉,霍然起身,抬腳踏上蓮墩,按膝俯視階下。
“岳老師,打鐵鑄劍非是過家家,莫說青鋒照、赤煉堂,便是白日流影城,也足足下了三十年的苦功,才有今日的規模。我且說句不中聽的:鎮東將軍府縱有名劍寶器,未必是三家敵手;慕容柔既要下場比拼,可有輸的打算?”
這話大大不敬,橫疏影來不及攔阻,不禁蹙眉,遲鳳鈞更是面色丕變。南宮損低垂灰眉,雙手拄劍,似是低低“哼”了一聲,嚴霜似的嶙瘦面上無甚表情,看不出是褒是貶。
誰知岳宸風并不生氣,撫掌大笑。
“世子這話,真是痛快!大凡比試,有贏有輸,哪有只許勝、不許敗的道理?鎮東將軍府既然參賽,自當奮力一搏,敗了也沒有怨言。特別請兵圣南宮先生為證,便是為了“公平”二字,世子毋須多心。”
遲鳳鈞也為雙方緩頰,道:“有南宮先生為公證,自然是如懸明鏡了。”
南宮損冷道:“秋水亭間,無有貴賤。世子若然見疑,亦可自攜公證。”
獨孤峰言為之塞,明知此事對流影城絕無好處,一時卻不知如何辯駁,握著獅爪形狀的黃花梨扶手坐下,俊臉微青,面色半晌難復。廳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氣氛尷尬;岳宸風似早有準備,面帶微笑,從容端起茶杯啜飲。
“妾身有一事,想請教岳老師。”橫疏影忽然開口:
“按照過往慣例,競鋒大會的比法兒,通常由三家各出一口兵器,請通刀識劍的江湖名家品評優劣,然后再試鈍銳、剛柔、曲直、松韌、陰陽五行等,從中推出鋒會魁首。岳老師是東海首屈一指的刀法大家,今年的比試,不知是否有幸能請到岳老師評點,更增大會光彩?”
“我家將軍說了:戰陣之上,兵器比剛、比狠、比霸氣,優勝劣敗,毫無轉圜。過往的比法乃是文斗,試不出這些。”岳宸風笑道:“今年咱們且變個法兒,也才算有了新氣象。”
“愿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