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宸風舉起右手,伸出四根指頭。
“四把兵刃,四個人。”他似笑非笑,傲然昂首,虎目之中微綻精芒:“四人持兵,在折戟臺上一決高下;兵器毀去自然是敗,若持兵之人不幸身亡,也算失敗。勝者為王,這,才叫做武斗!”
(果然如此!)
青鋒照、赤煉堂的基業都逾百年,白日流影城三十年來努力精進,工夫亦不容小覷,鎮東將軍府未有根柢,如何能在兵器鑄造上勝過三家?慕容柔定下這等規矩,分明是想以武功取勝。
岳宸風號稱“東海第一刀”,所用的赤烏角刀又是稀世寶器,三家縱使在兵器上不居劣勢,眼下又去哪里找一名能勝過“八荒刀銘”的持兵代表?
“卑鄙!”
橫疏影暗咬銀牙,粉面上雖掛甜笑,卻氣得身子微顫。
岳宸風怡然自得,從容道:“將軍也不欲多占便宜,決定將競鋒大會的時日推遲三月,貴城好生準備,盡情發揮。今年六月初三,在沉沙谷折戟臺,鎮東將軍府恭候大駕。二總管,我家將軍之言,岳某人都帶到啦,叨擾甚久,就此別過。”說完便要起身。南宮損、遲鳳鈞也跟著站了起來。
橫疏影還想再多探些口風,以作因應;心思飛轉間,揮袖輕拂裙膝,垂眸微笑:“岳老師,未見主人之前,豈能道別?莫非是妾身簡慢,惹岳老師、南宮先生和撫司大人不快,這便急著走么?”
遲鳳鈞微一遲疑,又坐了回去,拈須笑道:“二總管說笑啦,流影城既有香醪盛景,又有佳人,哪個肯走?”南宮損乜他一眼,拄劍還坐,不發一語。岳宸風笑了一笑,一振披風,重新倚入寬大的鐵梨木椅;唰的一聲衣擺揚起,左腿迭上右膝,饒富興致地望著對面粉光致致、白膩如新雪的嬌小麗人。
“……且看你弄什么玄虛。”他雙目銳利,似正如是說。
橫疏影喚來何煦,吩咐道:“速請城主來。”何煦會意,快步離開。她料獨孤天威定不肯前來,派何煦過去,只因他處事最為圓滑,必不致觸怒城主。她便利用這段爭取來的空檔,再探鎮東將軍府的虛實圖謀。
一會兒忽有一名嬌美小婢趕來,一見廳內坐著外人,頓時有些畏怯,低聲嚅囁:“啟……啟稟二總管,城主請各位過去吃茶。”橫疏影杏眸一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遲鳳鈞等都紛紛轉過頭來,露出錯愕的神情。
獨孤天威貪圖逸樂、任性胡為的名聲,已是傳遍天下,人盡皆知。
據說流影城的大總管閭丘望,已有十年見不著城主了,無論這名曾任侯府太傅的老人用軟用硬,獨孤天威就是不肯接見,還為此逃到京城平望都去,一待就是半年,棄領邑、城務于不顧;閭丘老人沒奈何,從此怕了這位城主,他愛用小妾、廚子、伶人來當總管也行,什么都按照他的意思,只求流影城的丹墀寶座上能有一個主兒。
大廳內無論主客,恐怕無一人有心理準備,今天竟得蒙流影城主召見。
總算橫疏影回神得快,輕咳一聲:“去禁園么?”那小婢長侍園內,平日少見這位二總管,對她十分懼怕,顫聲答應:“回……回二總管的話,是去園子里沒錯。”沒等她開口,扶著鏤花門欞福了半幅,逃命似的跑出廳去。
眾人愕然,橫疏影氣得咬牙切齒:“這幫乏人管教的賊賤丫!一個個……都上不了臺面,沒的丟人現眼!”面上卻從容不迫,含笑起身:“敝上難得召見,還請移駕一敘。三位隨妾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