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成家后,給大嫂照顧得無微不至,武功練到了頭,覺得沒什么意思,見那人操持家業十分出色,事業心漸強。大嫂也鼓勵道:“男兒志在四方,大丈夫若屈居故里、守著祖產,豈非讓眾人笑?”于是,大哥開始學著出門做生意,起初走得不遠,一、兩月便能回來;后來生意做大了,一年中倒有七八個月不在家,把莊子全委給那人打理。”
獨孤天威聽得雙眼一亮,手捻須莖,嘿嘿笑道:“我懂啦。好你個小淫婦,十之八九要偷漢!人說“悔教夫君覓封侯”,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哪有拼命趕丈夫出門的道理?本侯明鏡高懸、烈目昭昭,一眼便瞧破了這點小心機!”
黃纓忍笑道:“可我們也想到了這一處。”
獨孤天威干咳幾聲,轉頭道:“喂,你這故事稀松平常,半點不出奇。有道是:“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總歸一句就是你嫂子偷漢,而后謀財害命,弄死你大哥、霸占家產,是也不是?”
阿傻居然搖頭。
這下輪到獨孤天威傻眼了。“所以……你嫂子沒偷漢?沒有謀財害命?沒聯合姘頭弄死你大哥,也沒霸占家產?”他扳著指頭,每數一下阿傻便搖一次頭;四根指頭扳落處,舉座俱都詫然。
“那……可真是奇了。”獨孤天威大搖其頭。“你這嫂子太怪,啥都不干,合著是個懶婦。這種故事里嫂子都是壞人,若非偷漢謀財、虐待公婆,便要拆散家中貌美小妹的娃娃親,賣與財大氣粗的黑心胖地主。”
黃纓豎起拇指:“城主大人真是內行!敢情是偷買過幾個?”
““買”字拿掉,小丫頭。”獨孤天威哼笑:“想當年,本侯人稱京城第一佳公子,風流倜儻,哪家的美姑娘不是手到擒來?男人獵艷,講的只一個“偷”字。風月場中插標賣肉,還不是你買他也買,有甚稀奇?”
胡彥之大聲叫好,兩人又勾肩搭背、喝了一通。
橫疏影輕咳一聲,耿照會過意來,趕緊打手勢。
“你的大嫂,究竟和你義兄做了什么事?”
阿傻黝黑干瘦的面龐微微抽搐,神色十分陰沉。
“我當時年紀小,沒想到私通,只是夜里常見窗紙上有人影晃動,十分害怕。我與大哥、大嫂同住一院,下人們的住房與主院尚有一段距離,我與仆從們說起時,大家也總是笑我膽小夜驚,不以為意。
“某夜,我實在怕得不得了,便去敲隔壁嫂嫂的門,許久沒有回應,我大著膽子推開門,才發現房中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我嚇得兩腿發軟,縮在角落里一步也走不動,不知不覺睡著了。”
阿傻夢中,仍是止不住的鬼影幢幢,深魘淺眠,時醒時睡;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半夜,忽見窗紙上映出一片女子身影,輪廓十分熟悉,卻是嫂嫂回來了。
阿傻大喜,本想起身出迎,總算腦子里還有一絲清明,心頭突地一跳:“我該怎么向嫂嫂解釋,我在她房里待了大半夜?”羞愧中隱有一絲血脈賁張的異樣,忙不迭地擁著薄被,躲進了床鋪底下。
眼看一雙綠緞繡鞋輕盈地點入房中,裹著兩只未著羅襪、踝圓趾斂的細白腳兒,裙擺搖曳,裙中漾著一抹幽香……阿傻摒息掩口,不敢稍動,忽見床鋪頂上伸來一只鶴頸般的幼細皓腕,隨手勾去綠繡鞋,赤裸的腳掌擱上蓮墩,裸足十分纖長,形狀姣好,玉顆似的小巧趾甲染著彤艷艷的鳳仙丹。
那近乎刺目的丹紅令阿傻驚心動魄。總是溫柔嬌羞、一徑含笑的大嫂,竟有雙如此嬌艷的腳兒,雪斂微蜷的玉趾配上鮮紅色的鳳仙丹,說不出的淫媚惑人。
年僅十四歲的少年怔怔癡望。
他的世界一向安靜無聲,現在,連視野都只剩床板到地面間的兩尺余,但黑暗中那如魅似幻的景象并未停止。一條腰采解下床畔,接著長裙滑落,染有淡淡郁金的薄紗衫子、絲緞小衣、桃紅錦的綾羅抹胸……一件接一件隨手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