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宸風冷笑。
“我派攝奴出門辦事,已遲月余未歸,正喚人去查。我的家奴若有什么萬一,這位小兄弟恐怕脫不了干系,屆時報官開審,還請城主大人不吝提借,以還岳某一個公道。”
獨孤天威嘿的一聲,捻須道:“依我瞧,這書是真是假,普天下也只有你岳宸風知道。這樣罷!我替阿傻定個約,今年六月初三,沉沙谷秋水亭之上,你二人當著天下豪杰的面,好好比試一場。阿傻這廂,便以這部《虎禪殺絕》作抵押,你要打敗了他,書便雙手奉上,岳老師以為如何呀?”
滿座聞言,盡皆愕然。
橫疏影蛾眉一挑,杏眼中掠過一抹精光,唇珠微抿,神情似笑非笑。
胡彥之腹中暗笑:“以岳宸風的身份地位,豈能與一名骯臟乞兒動手?他若應了這場,無論勝負如何,斷難再代表鎮東將軍府出戰,慕容柔如折一臂。說到底,這獨孤天威可一點都不傻。”若非礙著場面,幾乎大聲叫好起來。
岳宸風面色陡青,但也不過是一剎,旋即哈哈一笑:“與這少年有深仇大恨的恐非岳某,而是城主大人。一旦上了折戟臺,岳某人一刀便能要了他的性命,我尚且有些不忍,城主倒是慷慨。”
獨孤天威笑道:“岳老師若無異議,咱們便說定了。”岳宸風冷冷一哼,并不答話。獨孤天威滿面得意,捻須回顧:“阿傻,本侯替你主持公道,今年六月初三秋水亭,當著天下豪杰的面,你與這廝好生一決,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白日流影城什么沒有,就是家伙特別多,本侯命人給你造口好刀,砍岳宸風他媽的!”
誰知阿傻竟搖了搖頭,顫著手胡亂比劃。
獨孤天威眉頭一皺,直視耿照:“他說了什么?快解!”
耿照也不禁蹙眉,視線追著他如顛如狂的雙手,飛快念道:““刀……不用……我有刀。只有……只有這把刀才能……才能殺他。就像我殺了……攝奴一樣。這……這是天意?””一把抓住阿傻雙肩,使勁捏著,低喝:“阿傻,別慌,看著我!你說什么,什么刀?是那柄妖魔之刀么?刀在哪里?”
阿傻嚎叫一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將他推開!耿照被推得踉蹌幾步,正要立穩腳跟,一股潛力自落腳處直撲上來,陡然間將他往后一掀,耿照失足坐倒,伸手往下一撐,使了個“鯉魚打挺”躍起身。
阿傻兩眼血絲密布,原本慘白的瘦臉青得怕人,飛也似的沖下露臺,撲進那堆髹了漆的大紅木箱之間,雙手抓起一只三尺見方、高約兩尺的紅木箱一搖,徑往旁邊甩去,“碰!”木箱摔得四分五裂,所貯金珠寶貝散落一地,浮起一層暈黃珠靄,如夢似幻。
遲鳳鈞劍眉一豎,峻聲喝道:“大膽狂徒!來人,將這廝拿下!”
這些箱子名義上是鎮東將軍府饋贈的禮物,扛箱的卻是東海道臬臺司衙門選出的公門好手,個個身手不凡,見狀也顧不得侯爵府的體面,紛紛攘臂呼喝,朝阿傻蜂擁過來;幾條黑黝黝的精壯胳膊鎖著他的肩、臂、腰、頸,便要將人拖倒。誰知阿傻宛若中邪,含胸拔背,佝僂著身子一扭一彈,四、五名大漢倏被震飛出去,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摔得橫七豎八,掀翻成壘的貯禮紅箱。
胡彥之心中一凜:“是道門“圓通勁”一類的功夫……這小子造詣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