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過我,絕不讓流影城卷入事端的。”橫疏影強抑怒氣,咬牙道:“如今赤眼被耿照攜回,萬劫落在紅螺峪的無生澗里,天裂與其刀主更是大剌剌的卯上“八荒刀銘”岳宸風!五刀之中三刀俱在,流影城豈能幸免?”
古木鳶漠然道:“以你的聰明才智,再送出三刀不難,我對你的保證依然有效。還是你要我告訴其他人,讓他們在排局設謀以完成任務時,切不可動著白日流影城,好教他們看穿你的身份?”
橫疏影頓時為之語塞。
“姑射”六人,無一不是才智之士,否則也無法隱于幕后,借妖刀操弄武林。古木鳶的御下之法,一向只交代任務目標,而由成員自行設局完成;只求結果,不問手段。倘若吩咐其余四人不可擅動流影城,橫疏影的身份定然曝光,這是她絕不愿發生之事。
“你只有三天的時間。期限一到,即使查不出實情,為免生變,一樣要將耿照除掉。”他冷冷說道:“想必你很清楚,你的麻煩絕不只三妖刀而已。琴魔的遺體還在朱城山,前事未了,四大劍門早晚找上門來;鎮東將軍府鐵了心插手三府競鋒,獨孤天威又惹上岳宸風……你若應付不來,流影城一樣有難。”
這些問題,其實她已想了一整天。
名動東海的“暗香浮動”橫疏影自不會坐以待斃,只是準備尚未周全、麻煩又接踵而至,精明如她,也不禁有些軟弱心疲。
“流影城若毀,你也不過是庸才而已,“姑射”中只有超凡絕俗的仙人,無處可供庸才容身。只這一回,我且當你是個軟弱平凡的女子,口出無智之言,記住你沒有第二次的機會。離開!”
橫疏影臉色白慘,捏緊粉拳,咬唇不發一語。“噗!”綠焰滅去,那張既妖異又凄艷的山鬼面具沒入黑暗,細碎的腳步聲一路迤邐,片刻消失在濕冷陰暗的甬道中。
古木鳶并沒有離開。直到確認其他人都已去遠,一蓬妖異的綠焰忽又亮起,鑿刻古樸、宛若朽木的蟬形面具無聲無息出現。
“你受傷了?”高柳蟬的語調還是一貫的緩慢,聽不出波紋起伏。
“魏無音畢竟是魏無音,十分難纏。”古木鳶低道:“所幸那人的醫術高明,敷藥包扎后已無大礙,休息幾天就好。倒是耿照之事,十分棘手。”說到這里,平板的聲音忽有一絲微妙變化:“你在他身上花了忒多心血,也難為了你那個“殺”字。”
被簧片掩去的細微之變,并未逃過高柳蟬的耳朵。
“如果說我還真揪了一下心,你要不要笑我軟弱多情?”老人冷哼一聲,緩緩說道:“你我千算萬算,沒算到魏無音還有這一手。他若對耿照施行了傳聞中的“奪舍大法”,可能發生干擾、突出異變,也可能效果出奇的好,后果實難逆料。從我讓耿照上朱城山來,便已做好了棄子的準備,但挑這個節骨眼,自然是可惜。”
“避免節外生枝的方法只有一個。”古木鳶冷冷說道。
“我既已點頭,便無后悔的道理。只是你須答應一件事。”
“說。”
“橫疏影那小娘皮若殺不成耿照,就得把他留下。”
古木鳶猛然轉頭,直視著面具后的黃濁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