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不置可否,片刻才說:“二總管剛才找我去。”
耿照見他目光中殊無笑意,不覺一凜。
“凈問你的事,我一推二五六,都說不清楚。只說你睡覺打呼磨牙,偶爾還偷尿尿。”長孫日九眉頭一松,忍著笑一本正經地說。耿照也笑了,揍他一拳:“偷尿尿的人是你吧?我幾時干過這等鳥事?”
“咱倆同睡一床,也別分是誰尿的了,好生見外。”長孫湊近低聲,神秘兮兮地問:“倒是你。幾時搞上了二總管?弄得人家這般牽腸掛肚的,到處找人打聽愛郎心思。”
“去你的!小心你的嘴。”耿照又好氣又好笑。
長孫日九猥褻地笑了一陣,突然閉上嘴巴,不再說話。耿照明白是分開的時候到了,故作開朗的模樣,笑道:“我雖不住這兒了,人總還在城里。等那廂都摸熟了狀況,沒準能常來找你。”
“二總管問了我很多事,但我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不必說謊。”長孫不置可否,轉過身去收拾床鋪,聲音輕描淡寫的,聽不出什么起伏,最后兩句卻透出一股肅殺。“此間是非地,自己要小心。”
時霽兒領著他來到一幢獨門獨戶的別致小院,倒比老胡的客舍還更寬敞些。此地距離二總管的別院很近,印象中也是她的休憩所之一,窗明幾凈、擺設簡單典雅,空氣似乎浮挹著淡淡的梅蕊清香。
耿照不禁想起當日在響屧亭中,二總管那既腴潤又緊致結實的胴體、既優雅又嫵媚動人的舞姿,不覺有些暈陶陶的,竟爾心猿意馬起來。
臥室的墻上懸著一把墨鞘單刀,耿照浸淫鍛造術已久,不加思索,本能地取下觀視。那刀甫一出鞘,房中便亮起一泓青光,顯是快銳非常;刀鍔上有“應化萬千”四字落款鐫刻,刻成指甲般小小一方,其中“萬”字故意鐫成草書簡體,顯是出自城中首席大匠屠化應之手。
“二總管交代,這房里所有的東西,都是典衛大人的。”時霽兒福了半幅,甜笑道:“典衛大人好生歇息,婢子晚些再來看您。”
耿照赧然道:“姊姊別叫什么大人啦,當真蹩扭得緊。”
時霽兒眼珠滴溜溜一轉,笑道:“你年紀比我還大呢!還不是叫姊姊什么的?”
耿照不覺失笑,想了一想,道:“好罷,以后你就叫我耿照,那我叫你什么?”時霽兒道:“二總管都喊我霽兒。不過若有旁人在場,我還是得喊“典衛大人”,要不,二總管知道了肯定生氣的。”
“一言為定。”耿照笑道。
“那我走啦。中午再來給你送飯!”
時霽兒蹦蹦跳跳去了,偌大的房里只剩下耿照一人,靜得有些空冷。他平日里勞碌慣了,一下子沒了頂上人使喚,反倒不知該做什么好,怔怔坐在桌畔,仔細把玩著那柄屠化應親鑄的碧水名刀,不知不覺消磨了一個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