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時霽兒果然提著食盒來了,手腳利落地布菜盛飯,服侍他用膳。耿照頗不習慣,見桌案上四菜一湯、有肉有魚,咋舌道:“這么多菜,我一個人怎么吃得完?你也一起來吃罷。”時霽兒圓睜杏眼,嬌嗔道:“那怎么行!沒規矩。”
身旁緊挨著一名嬌俏可人的妙齡少女,一雙妙目盯著自己吃飯,耿照渾身都不對勁;想了一想,將大半碗飯倒入湯碗里,用調羹往盤中各舀一匙菜摻和,卻把剩下的小半碗飯及干凈的牙箸都留給了時霽兒。
他拉過一張鼓腹圓凳,將凳面拂拭干凈,笑道:“你也一塊兒吃罷!我吃這碗就好。”端起湯碗攪和飯菜,稀哩呼嚕的吃了起來。時霽兒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半天,忍不住噗哧一笑,掩口坐了下來:“你這人,怎么這么有趣!”
耿照笑道:“從前在鑄煉房,大伙兒都是這樣吃的。干飯難以吞咽,吃不快,拌了菜湯能多吃幾碗。”時霽兒笑得直打跌,掩嘴道:“哎喲,又不是喂牛,吃這么快做甚?”
“幾十個人吃一鍋飯,慢些便搶不到啦。”
時霽兒托腮看他扒飯,轉眼便將見底,輕輕嘆了口氣,舉箸往他碗里夾了幾筷菜肴,瞇眼笑道:“那你吃慢些,我可搶不過你。”一邊替他添菜,自己也小口小口吃了起來,模樣倒像個老氣橫秋的小姊姊。
“霽兒,你不用服侍二總管吃飯么?”耿照突然問。
時霽兒嘆了口氣。
“二總管正忙著,沒空吃飯,在給四大劍門寫信呢。你在不覺云上樓大大露面,只怕鎮東將軍府一逮到機會,便要生事。二總管說:“亡羊補牢,時猶未晚。”不先給四大劍門一個說法兒,到時腹背受敵,可就大大不妙。”
耿照心中歉疚,默默放下碗匙,食欲頓消。時霽兒陪他坐了會兒,才收拾碗筷離開。
往后三日,時霽兒按時送來三餐,陪他同吃;耿照下午睡得飽足,夜里便隨胡彥之尋僻靜處練那“無雙快斬”,一練就是一整夜。無招無式的無雙快斬固然是奇,胡彥之的教法更是奇中之奇,沒有廢話、不浪費時間,直接從對打中鍛煉技巧。
到了第三天清晨,兩人舍去鋼刀,改以粗大的硬木過招。
“你的攻擊我已經擋不住啦。”老胡一抹額汗,笑容既豪邁又滿足:
“我沒把握在全力施為之時,能夠不傷到你。改用木頭還是周全些。”
耿照精神大振,哥兒倆又練了一個多時辰方才停手,各自回屋歇息。
他在屋里呆坐了三天,既等不到橫疏影召見,又不敢到處亂跑,越等越是心浮氣躁,暗自焦慮:“那晚二總管不讓我說話,這幾天又悄無聲息,莫非是真惱了我?”捱到傍晚時分,忽聽院里傳來細細哼歌聲,卻是時霽兒提早送晚膳來。
“霽兒,我……我想見二總管,有些話我想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