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水月停軒最大的秘密,原不該輕易泄漏。”
許緇衣抬起明眸,目光一一拂過在場諸人,淡然道:“為防邪派滋事,敝門三十年來秘而不宣,一直保守至今。今日情非得已,說與諸位知曉,還請看在七大派過往盟情,萬勿泄漏。緇衣代敝門上下,先行謝過。”領著染紅霞斂衽施禮,裊裊下拜。
水月一門的掌權之人親自執禮,橫疏影、邵蘭生等趕緊起身,連稱不敢。
雷奮開“哼!”一撣衣擺,徑自離座,也絲毫不占她的便宜。
許緇衣微笑頷首,柔聲道:“多謝諸位,多謝大太保。”雷奮開懶得答腔,轉頭一屁股坐下,支頤蹺腳,一副懶憊模樣。
談劍笏心中過意不去,暗忖:“杜妝憐之事,這些年雖耳語不斷,總是水月一門的大秘密。今日迫于無奈,竟當眾說了出來,不好再強人所難。”轉頭對橫疏影道:“二總管,既然魏師傅、杜掌門兩條線索都斷啦,煩你把那耿姓少年請將出來,下官肯擔保不會有人為難他。”
眾人視線集于一處,灼灼如炬,竟是不約而同。
滿座皆是修為過人的武功高手,目光之凜冽逼人,直與實劍無異;橫疏影不通武藝,雪膩腴潤的婀娜嬌軀弱不禁風,又怎能以一抵眾?身子微微一顫,忍不住低垂粉頸,轉頭端起茶盅,欲避鋒芒。
邵蘭生心中不忍:“她一名嬌弱女子,沒有內功根底,當不得這般氣勢逼迫。一下不好,輕則心神浮動,致病傷身;重則凝氣透體損及心脈,從此留下無盡禍根。”撤去灼人目光,便要振袖起身,破了這個劍見無形的凝肅之局。
忽聽一聲沉喝:“交人!”聲音不大,震動卻如擂鼓捶鐘,轟得眾人心頭一滯。
這一下仿佛喚魂鐘、定音鼓,階下護衛橫疏影的何煦、鐘陽二少不由自主彈起身來,胡亂伸手往腰間一按,“鏗、鏗”兩聲,佩刀卻搶先倒撞出鞘。兩人措手不及,眼睜睜看著鋼刀墜落地面。
金階上一聲脆響,橫疏影手中的瓷盅墜下,破片隨著四濺飛散的琥珀色茶水,摔成了一圈細小碎花。她面色白慘,倚著鏤空的雕花椅背吁吁嬌喘,雪膩的胸脯起伏如波,強笑道:“大……大太保聲如洪鐘,便……便想要逼迫妾身就……就范么?”
邵蘭生霍然起身,檀木劍“鏗!”脫鞘而出,雪晃晃的劍尖一指,厲聲道:“雷奮開!橫二總管不懂武功,你以內家獅子吼相逼,若有差池,你要拿命來賠么?”染紅霞、談劍笏俱都轉過頭來,面帶慍色,對以此舉同感不滿。
雷奮開聳肩冷笑:“臨事不決,正須當頭棒喝。你們一個個都想要那耿照,裝什么好人?”邵蘭生一時語塞,面色鐵青。
橫疏影輕撫酥胸,定了定神,忽然抿嘴一笑,蒼白的雪靨上浮現一抹彤霞。
“大太保所言甚是。既然耿照是目前唯一的指望,妾身不欲以私害公,流影城同屬東海正道七大派之一,耿照是本城的弟子,合該為正道盡一份心。”
雷奮開冷笑。“再好聽就不如唱戲了。如有誠意,趕緊把人交出來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