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人,是死的?”
“不!”耿照面色煞白,回頭急道:“那是炮制過的活傀儡,就是符赤錦說過的“如意身”!村頭的這些房子里,恐怕都預放了一具如意身,她……她早料到了我們會往這里來!”
胡彥之猛地警醒,扶著兩人的肩頭掙扎站起。“快……快走!此地不能留了,我們趕快離開!”忽聽門外幾聲長嘶,騎來的那兩匹駿馬不知被做了什么手腳,砰砰側身倒地,口吐白沫,眼見不能活了。
就在同一時間,炕邊的窗板被悄悄推開,伸入一只干癟如柴的枯臂,將年輕男子頸間的金針拔起,男子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來,忽從炕底拔出一柄青鋒劍,和身直撲三人!
老胡首當其沖,隨手拔出阿傻腰后的明月環刀,另一手搭著耿照的肩頭,鏗鏗鏘鏘的與男子對過十余招,雙方攻守兼備、法度嚴謹,一時竟斗了個旗鼓相當。
那具年輕俊秀的“如意身”仿佛不知疲累,出劍越來越快,老胡初初蘇醒,手腕指掌不夠靈活,對招間被他一纏一絞,明月環刀鏗然落地;男子乘勢一劍刺來,老胡不閃不避,側頸讓劍鋒拉出一道長長血痕,攢指成拳,一記重重搗入男子心口!
男子身子一拱、雙腳離地,摔落時屈膝趴跪,整個人伏在地上抽搐,再也站不起來。胡彥之彎腰拾起明月環刀,猛然穿墻刺出,只聽得窗板外一聲慘叫,一名仆役裝扮的矮小老頭被刀鋒貫穿背門,登時斃命。
“快……快走!”老胡拔刀還鞘,面如淡金,唇畔淌出血絲。
“嗯。”耿照帶著兩人穿出后門,將馬車上的長箱拖下丟棄,將老胡安置在車廂里,駕車飛快沖出道路。遠處忽有煙塵逼近,來人身影看不真切,但裙袂獵獵飄揚,似是女子裝扮。
“那妖小娘皮追來啦!”老胡急急掀簾,撫胸道:“往……往水邊去!咱們找地方渡江,才能擺脫小妖婦!”說完立刻靠著廂板盤腿閉目,頭頂漸漸冒出氤氳白霧。
他必須爭取時間盡力恢復。
倘若符赤錦有能耐事先移走整座村莊的人,安排眾多如意身在此等候,只為了預防茶鋪的第一線伏殺失敗,還有第二道防線可堪彌補;那么,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前方或許還有第三道、甚至第四道的伏線。
而那具“如意身”的實力,則令胡彥之心驚肉跳。
根基深厚、反應靈敏,要說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就只有“無人操縱”而已。他不敢想象方才若是符赤錦在屋里,那場戰斗的結果會往哪個方向發展。符赤錦在茶鋪中所展現的實力,尚不及她實有的五成,關鍵便在于傀儡素質的良窳。
--橫疏影承諾的援軍呢?是全都被消滅了,還是她根本就不曾派遣?
(可……可惡!)
拉車的兩匹健馬發足狂奔,但耿照畢竟沒有染紅霞黑夜驅車的本領,輪軸在碰撞間不住發出令人膽寒的迸裂聲,車廂彈撞之劇烈,離翻覆僅只一線。
夕陽剩下地軸彼端的最后一抹暈紫,夜之灰翳爬上天穹。嘩啦啦的流水聲已近在耳畔,馬車沿著河邊狼狽急沖,前頭忽然亮起兩點熾螢,似是火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