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血牽機”符赤錦這名號,他卻十分陌生。
若非信口胡謅,其后必有難以測度的來歷。曹無斷持有珍稀材料鑄成的怪兵,冷北海鞭法高明,更練有難得一見的奇術“守風散息”;還有把玩著半截斷臂、言笑晏晏的美貌少婦符赤錦……打從進入茶鋪以來,可說處處都透著古怪。
老胡正轉心思,卻見符赤錦單手托腮,滿目依戀,纏著他撒嬌。
“奴家到底是哪里露了餡兒,教胡大爺看破了手腳?”
胡彥之冷笑。“你換了村姑的裝扮,卻忘了換鞋子。”
符赤錦笑道:“這個不算。不是忘,是別人的鞋兒奴實在穿不慣,臟也臟死啦!胡大爺眼忒也賊,這便讓你給盯上了?”
胡彥之哈哈大笑。
“瞧了你雙紅繡鞋,也算眼賊?你費心喬裝改扮,卻忘了襟里的那件織錦桃紅小兜,可不是尋常村姑能穿得上。要說露餡,那處露得才多哩!”伸手往胸前一比,夸張地劃了個棉被迭山似的大弧,一雙賊眼色瞇瞇的,口中嘖嘖有聲。
符赤錦才知自己一番造作,老早就被他識破,平白饒上了褻衣奶脯,讓胡彥之大飽眼福,不由得雙頰滾燙,一路紅到了雪膩膩的胸口肌膚,忙伸手揪緊衣襟,怒極反笑:“胡彥之,奴家記住你了!”舞袖拂去,那斷掌驟然一合,倏地又鎖住耿照的喉頭!
胡彥之挺劍疾掠,怒喝:“你干什么!”卻已救之不及。
她側首讓過,頸畔曳開一抹細細血痕,點足退到了虬髯大漢身后,兩只玉一般的小手翻飛如蝶舞,“啪啪啪!”連拍幾掌,原本端坐不動的大漢猛一抬頭,殘剩的左臂如電揮出,抄刀堵住了胡彥之!
胡彥之硬闖不過,連遞數招,那人始終身不離凳,臂膀、腰腿給抹了幾劍,攻勢也絲毫不減。寬闊的肩后只露出一雙清澈嫵媚的翦水瞳眸,那符赤錦裙飄袖揚,竟也未作壁上觀,只是身形被虬髯漢子遮去大半,看不清她究竟做了什么。
老胡想起先前虬髯大漢與小耿鏖戰時,使的是斷掉的右臂,一般的靈活自如,猶如慣用之手,世上有幾人能左右開弓、正反皆能?除非是背后有人操縱!登時醒悟:
“是你搞的鬼!”
虬髯漢子身后,傳來符赤錦銀鈴般的清脆笑語。
“來,胡大爺!快來見過閻浮山飛鳴寨的當家、人稱“鐵斧撼宇”的許季山許寨主!”她咯咯笑道:“在奴家近期炮制的傀儡之中,這具是最滿意的了,筋血暢旺、走脈靈敏,搬使起來利落稱手,可惜被你們弄壞啦!”
東海境北的閻浮山胡彥之沒去過,飛鳴寨的惡名倒是聽聞已久,據說是一伙兒窮兇極惡、殺人不眨眼的劇盜,當下更無所忌,劍尖一顫,于重重刀影中“噗!”貫入那虬髯大漢許季山的胸膛,直如燒紅的刀子刺穿牛羊脂,長劍透背而出,挾著鮮烈橫猛的血腥氣。
符赤錦“咭”的一聲嗤笑退走,飽滿晃蕩的酥胸距染血的劍尖僅只一寸,小巧的繡紅鞋尖宛若蜻蜓點水、蜂鳥尋花,粗布外裳下紅裙翻舞,婀娜的身形又沒入滿室垂坐的人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