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夫人激動起來,咬牙道:“不!鄉里間流傳,此次三乘論法大會,朝廷不但派遣琉璃佛子前來,連皇后娘娘的鳳駕也將親臨東海。
“貴城獨孤城主是圣上至親,恩寵有加,全東海唯有他不懼慕容柔的權勢。二位須將五絕莊的冤情上稟城主,請皇后娘娘為上官、公孫等五家作主,如此,我縱死無憾!”
耿照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唯恐她真去拼命,低聲道:“夫人勿憂,我自有脫身之法。今晚請夫人與小姐閉門不出,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別出來,如此貴莊的冤情才有機會水落石出。”
上官夫人半信半疑,鐵門上忽傳幾聲輕響,門縫拉開一線。
“夫人,時間到了。”何患子的嗓音沙啞而緊繃,顯示他所冒的險已至極限。
上官夫人回望了耿照一眼,他沖她微微頷首,澄亮寧定的眸光似鼓舞了婦人。
鐵門重新鎖上,始終默默無語的弦子飛快夾出鋼針,借著壁上火炬光芒,三兩下便將鐐銬打開,從“吸魂功座”上一躍而起,活動四肢關節。她正要替耿照開鎖,耿照搖頭道:“不妨!你去研究那門上之鎖,看看有無法子打開。我適才說了,我自有方法脫身。”
弦子微一猶豫,更無二話,轉身專心應付那門上的鎖孔。
耿照經過一輪休息,精神飽滿,緩緩沉腰松胯運動內功,果然身下座椅“格格”幾聲,雖是一陣輕晃,那晃動卻巧妙地將加諸于椅身的力道導向支點結構。整張椅子的銜接處便如絞緊的毛巾,椅上之人越是用力,結構便鎖得越牢;多余的力量則被導入椅腳,散于地面,想以大力一次震散結構亦是不能。
“好厲害的機關!四明極府的“數圣”逄宮,果然是名不虛傳!”
他心中暗贊,當日在城中目睹“響屧凌波”之妙,以為不過是奇淫機巧罷了,直到此刻才是誠心佩服;若非是對人體的肌肉骨骼、內氣運行有著極精深的研究,任憑再巧的手藝、再高的機關術,也造不出這樣一把椅子來。
弦子對那鎖孔試了幾種不同的解法,卻無一生效,非是工具、技術不行,而是牢門之鎖造得怪異,與潛行都所鉆研的開鎖術大相徑庭;寶刀雖好,卻萬萬裝不進劍鞘里,非戰之罪也。
她拭了拭額汗,見松枝即將燃盡,回頭道:“這門打不開!我先替你開鎖。”
耿照低喝道:“不必!你別過來,退開些!”沉聲一喝,鼓勁而出,忽聽椅上一陣炒豆似的劈啪細響,所有的關節接點一齊爆開,鋼鐐、腹箍等從根部連接處彈迸開來,也用不著開鎖了。
他朗聲一笑,霍然起身,那專鎖內家高手、價值千金的“吸魂功座”在他身后倏然坍塌,眨眼間解裂成一個個的零件,在地上散迭成壘;每個零件均是通體完好,唯銜接處扭曲粉碎,無一例外。
饒是弦子平日心湖如鏡、冷若冰霜,此際也不禁睜大美眸,奇道:“你……你是如何辦到的?”
耿照活動活動手腕腳踝,聳肩笑道:“這要多謝上官巧言啦。若無他的大嘴巴幫忙,我也想不出辦法來。”
原來他試出了吸魂功座的原理,便運起至柔的“白拂手”勁力,待吸魂座按他周身的筋骨運作化消勁力,再逆運至陽至剛的“跋折羅手”功勁,瞬間勁力、走向全然相反;機簧再巧,畢竟是死物,陡地被兩股勁力猛然拉扯,相對脆弱的銜接點頓時崩壞。
能做到這點,除了有碧火功源源不絕的內力,更須“薜荔鬼手”這等有剛有柔、兼容并蓄的功法,否則縱使勁力能分陰陽,發于其外卻仍是同一套肌肉筋骨的運用之法,一樣騙不過吸魂功座的巧妙機關。
若縛在椅上的是內力極陽的“鬼王”陰宿冥,又或是未練薜荔鬼手之前、一身至陰邪功的“狼首”聶冥途,縱使兩人均是一流高手,依舊無以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