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一怔,終究沒將奪舍大法一事和盤托出,只搖了搖頭。
“那好,”老人又繼續埋首工作。“辛苦你啦。你回去罷。”
“回……回去?”他一下反應不過來。
“從哪里來,便回哪里去。這里沒你的事了,其他的我來處置。”
“這……”
蕭諫紙忽想起了什么,抬頭道:
“我接到消息,獨孤天威的行輦今晚在臨江鎮外駐扎。他一路游玩過來,車行緩慢,但再怎么拖沓,這兩三天內也該抵達越城浦。料想橫疏影必定隨行,你可在此暫住,屆時與她會合,又或待在水月停軒處也行。”
“臺丞,赤眼妖刀……”
“我會取回。”老人打斷他:
“慕容柔雖難纏,倒也非不識大體。那岳宸風得了妖刀,必是獻給鎮東將軍,刀一入慕容柔手里,天皇老子也挖不出來。岳宸風不交那也不怕,我同慕容柔說說,教他砍了那廝狗頭,一了百了。”
“那岳宸風武功高絕……”
“高不過鎮東將軍的手段。”蕭諫紙連抬頭也懶了,淡然一笑:“區區一名江湖武人,慕容柔還不放在眼里。要不,他也用不了這人啦。你回去同橫疏影說,她的口信我收到了,一切由我處……”
“且慢!”
他不知哪來的勇氣,大喝一聲,老人抬頭擱筆,饒富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即使如此,那中人如傷的視線仍難以迎視。究竟是何等風霜歲月,才能淬煉出這霜刃一般的犀利眼神?
“你若還有保留,一次說將出來罷,別浪費你我的辰光。”
老臺丞十指交握,放在腹間,做好了專注聆聽的準備。這是打從耿照進入這間艙房以來,老人頭一次放落了書筆,心無旁騖地面對他。“你還有許多光陰可待,老夫的時日卻不多了,一刻也放不得。”
書案上置著一組小巧的漏刻,階梯型的三層玉架分別托著三只酒杯大小的白玉方盅,玉階最底則有一只玉雕的執槌小人,身前嵌著拇指大小的鎏金銅磬。蕭諫紙撥了撥最頂端的玉盅,無數米粒大小的玉顆“沙沙”傾落,倒進下一階的白玉盅里;當玉顆依次倒到最末一只玉盅,便會觸動小人身上的機括,彎腰一槌擊在磬上。
“我給你一刻的時間。說罷,我聽著。”
耿照這才發現自己進退維谷。他還沒做好坦白的準備,甚至不知能否相信眼前這名身容嚴峻、脾氣古怪的老人,但耿照無法就此離去。
“琴魔前輩他……妖刀……我……我是說……”
他勉強定了定神,靈光一閃,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