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臺丞,魏老師臨終之前,對在下說了許多妖刀的習性、昔日的應對等,并囑咐我貢獻棉力,務必將妖刀封印,以防無辜百姓受害。在下心想,臺丞或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不必。”
“什么?”
“就算“琴魔”魏無音復生,也不是非他不可。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老人露出索然之色,原本的興致勃勃一掃而空,隨手從架上抽出一卷圖冊扔給耿照。
那本黃舊圖冊中,不但記載著三十年前妖刀血案的經過,每柄妖刀特性、妖魂寄生的方法,連妖刀的模樣都繪有圖形。隨手翻至“萬劫”一節,冊中繪著一口形似長矛、柄細而長的奇門刃器,線條優美,除了刀末鐵鏈之外,與此世的萬劫妖刀判若兩物。
次頁更有工匠用的定規圖制,以三視角度分別繪制。從尺寸看來,三十年前的萬劫亦比此世的新妖刀小得多,細長的握柄雖是相差無幾,刀刃卻只有兩尺來長,通體只比普通長劍略長一些。
除了圖規,書中的文字更令人驚嘆,不但說明“不復之刀”的無形刀氣特性,連鍛煉時須百年以上的鐵心木等亦有記載,甚至比耿照所知更詳,仿佛琴魔當夜口述,還是從這本札記里看來的。
“這……這是……”耿照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這是我三十年來,研究妖刀的心得筆記。這本不過是摘要而已,如妖刀所造成的每樁殺戮,都有詳細的查察卷宗,包括口供、庭證等,洋洋灑灑數百卷,藏于白城山的書室之中。
“受害之人的遺體經防腐工序,亦辟有專庫收藏,有不同妖刀造成的殘肢斷面,也有剔去肌肉臟腑的凈骨,與仵工的勘驗文書相對照,能清楚掌握每柄妖刀的特性,只怕連魏無音、杜妝憐也未必知曉。”
老人淡然道:“三十年前,我奉太祖武皇帝的命令,前來東海調查妖刀一案,當時正是央土大戰之初,天下的歸屬還未有定論;我于烽火間往返兩道,遍查每處妖刀肆虐的現場,前后共五年,直到我朝肇立,太祖武皇帝召我回平望都,才暫時告一段落。
“太宗孝明帝遣我執掌劍冢,考察東海風土,我將臬臺司衙門以及州、郡、縣衙所藏之調查文書,悉數集中白城山,建立案檔收藏,并寫成《建武威宏東海道妖金一案始末考》一書呈交先帝。你手中所持,便是初稿。”
“建武”、“威宏”均是太祖武皇帝的年號。
獨孤弋在位時間雖短,期間卻換過兩次年號,起初定元建武,是年十月才改稱威宏元年;駕崩那一年元旦,又應宰相陶元崢之請,改元“靖恩”。妖刀案起于白馬王朝建立之前,蕭諫紙的調查直到威宏二年才結束,故而以此命名。
(有了這本札記,再團結東海七大門派菁英,必能消滅妖刀!)
一瞬間,耿照不由萌生此念。便是琴魔復生,除了絕世武功,所知亦難脫這《妖金一案始末考》的范疇。
“知、力合一,必能降服妖刀。”蕭諫紙道:
“我畢生研究妖刀,于“知”一道可說窮究所有,現下我需要的是“力”。降服妖刀之力,非是一、二人能提供,昔年東海菁英各自為政,結果被妖刀殺了清光;魏無音等“六合名劍”的出現,代表七門七派終于捐棄成見,攜手合作,妖刀之亂才得以平靖。這,便是我現下最需要的“力”。”
“所以,你可以回去了。我不需要你。”
老人饒富深意地看他一眼,淡淡一笑。
“獨孤天威不只是笨蛋,還是個混蛋,唯有橫疏影掌握流影城的大權,才能提供我所需之“力”。你能穿越重重險阻至此,足見是人才,莫在江湖風浪中白白犧牲,須在正確的位置上做正確的事,方為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