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刀!”符赤錦喃喃道。
耿照將尸體一一翻過,扎緊的腰帶、襟袖里空空如也,不像被搜過的樣子;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口袋,除了這身夜行衣與手中鋼刀,三人并未比初生時擁有更多。他低頭合掌輕誦佛號,片刻才道:
“寶寶錦兒,你猜發生了什么事?”
符赤錦沉吟:“天未黑便守在此處,應是埋伏殺人,可惜點子太硬,踩盤不成,枉送了性命。這三個人斷首之后,倒落地面才開始出血,這刀快得不可思議。手底下忒硬的主兒,只派三人未免兒戲,我猜他們是斥候,后頭尚有伏兵。
“還有,身上沒有通牒文書,無法進出越浦城,若是來自外地,也應該有埋伏地點的路觀圖。我猜若非有人接應,便是將衣衫牒書等雜物藏在某處,待任務完成之后再起出更換。”
耿照由衷贊嘆:“你可真精細!看得幾眼,便瞧出忒多事來。”
符赤錦心中歡喜,嬌艷無方的俏臉暈紅,嘴上卻不肯讓,咬唇抿笑,水汪汪的明艷眸中滿是釁意。“任你夸上了天也沒用,有這么好混賴么?來來來,換你說說瞧出了什么。”
耿照指著左首那具尸身。
“他右手背的四指骨節全碎,像是被石磨、鐵楯之類的重物所砸。”
符赤錦眼角瞥去,果然那人指背瘀腫一片、紅中泛紫,柳眉一挑:
“約莫以拳頭毆擊銅牌鐵楯之類,自個兒撞碎了骨節罷?”
耿照搖頭。
“既然有刀,若要殺人,何必用拳頭?可見揮拳所向,并非是此行的目標。這人掌中生有刀繭,擅使刀而非拳腳,更無對盾牌揮拳的道理;拳頭是用來打人的,所向處必是肉身。”
他邁開步伐繞行現場,一邊以手臂為度量,比劃方位距離。
“敵人有兩名以上,而且不是預期的目標。其中一人持有那柄鋒銳無匹的快刀,另一人則是空手,練有金鐘罩之類的橫練功夫。
“雙方遭遇之后,左首這人想趕走不速之客,但刀鋒染血后無處擦拭,勢必影響任務,于是改用拳頭。這一拳用上了全力,不料對手練有極厲害的硬功,或穿有鐵衣之類,反而撞碎了他的手骨。此時--”手刀一揮,比出鐮割之勢:
“另一名不速之客拔出寶刀,一口氣割下三人之頭,蹴鞠似的將頭顱踢出去。”
符赤錦在心中試演一遍,只覺陳尸的方位、顱飛的軌跡無不妥貼,毋須閉目,便能想象那電光石火之間、五人交手的驚心動魄,猶如親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嘆息道:
“江湖仇殺,無日無之,哪一天哪一處不死幾個?我們也不能一一都管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