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小師父不嫁,我與寶寶錦兒便奉養她終老,當作親人一般,不也挺好?”
“喂,這話怎聽著像便宜了某人?”
兩人未雇車馬,相偎著信步而行,一路逛到了驛館前方才收斂。負責門禁的仍是適君喻帶來的穿云直衛,恰巧程萬里正巡至前門,一陣寒暄,程萬里便將二人引入館內。
大廳之內,慕容柔夫婦仍坐于階上主位,一如昨夜;不同的是廳中擠滿了越浦左近的大小官員,六品以下的還沒得坐,只得在兩旁站著。
慕容柔居高臨下,遙望耿照“夫婦”一眼,淡然道:
“你們來啦?很好。稍坐些個,一會兒我有話說。”口氣雖冷漠,滿廳人等卻紛紛轉頭,瞧瞧來者是誰,竟讓鎮東將軍破例多說幾句;一見符赤錦麗色驕人,便如牡丹綻放,又不覺看癡了,廳中原本一片低語細碎,忽爾收停,焦點集中在耿、符二人身上,靜得連針尖落地亦可明辨。
慕容柔察覺有異,暫止評議,抬頭蹙眉:“怎么?”
一旁,將軍夫人沈素云低道:“我與符家妹子出去走走,晚些回來。”精神似為之一振,不復先前萎靡。
慕容柔面無表情,點頭道:“我讓岳老師沿途保護,以防生變。”
沈素云笑意一凝,低垂螓首,便似一名鬧別扭的千金小姐,連生悶氣的模樣也十分溫順可愛。
慕容柔絲毫能察,豈不知她心意?料想派李遠之、漆雕利仁乃至適君喻的手下,愛妻也不會比較歡喜,低聲道:“也罷,就讓耿典衛夫妻陪夫人同去。”目光越過廳中諸人,遙對耿照道:
“館中申酉之交用膳,賢伉儷莫誤了時辰。”
耿照二人躬身行禮:“謝將軍。”
旁人驚疑不定,不由得交頭接耳,打聽起這少年武弁的來歷。
廳上的熟人尚有撫司大人遲鳳鈞,他與將軍議事已告一段落,正坐在階下首位啜飲茶水,見耿照進來微一頷首,面露微笑,卻不便起身說話寒暄。沈素云面露喜色,轉入后進更衣,耿、符二人便在廳門邊等候。
官場交游最講倫理,瞎子也看得出這名少年武弁在將軍心中份量不同,盤算如何結交者眾,卻不好顯山露水,明著在將軍眼皮下為之,紛紛投以注目,一與耿照的視線對上,便露出巴結討好的神氣,以利日后運籌。
符赤錦暈紅雙頰,掩口輕笑:“我家老爺好威風啊。這些官老爺們的眼里直要射出饑火來,若不是礙于將軍大人,怕不一擁而上,將我家老爺撕成碎片吞了。”耿照苦苦忍笑,咬牙低道:“這感覺我理會得。我瞧寶寶錦兒時,也是一般想頭。”
正自調笑,忽見一人排開余子大步而來,生得豐神俊朗,手握折扇,金冠翅搖,正是“奔雷紫電”適君喻。耿照自入驛館以來,始終未見岳宸風的蹤影,忽見適君喻現身,不覺凜起,拱手道:
“莊主安好。”
適君喻乃易州風雷別業之主,喊他一聲“莊主”本無不妥,但耿照目如鷹隼,顯有旁指。適君喻何等樣人,一聽便知他以五絕莊之事相脅,折扇交握,迭掌半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