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底是要打,還是要走?)
耿照濃眉微蹙,忽聞馬車上一陣窸窣異響,目光一凝,那人連忙高舉雙手,堆笑道:“別急、別急!沒人要拼命,我這不是兩手空空么?別誤會啊,我沒惡意的。”冷不防往身下一揮掌,“啪!”一聲清脆肉響,伴隨一聲嬌呼,一名衣衫不整、近乎半裸的少女鉆了出來,抱頭掩臉,沒命似的逃進了棲鳳館。望其背影衣裝,竟似是隨行的宮女一類。
那人笑道:“你看,我不是說了么?我沒惡意的。你來采花我也來采花,大家說起來都是同行。我們這一行凋零得厲害,很少見到老兄這般英氣勃勃青年才俊啊,好不好認識一下,將來出社會也有個關照?”
耿照皺眉:“這人說話跟老胡好像。”卻不覺有什么親切,一顆心直往下沉。
他本想出其不意地抽身離開,一聽那人自稱是采花賊、看似還擄了個年輕宮女淫辱,反倒不能不管了,暗忖道:
“那受辱的女子逃進館內,不知何時喚得金吾衛來。我若在三招之內不能拿下此賊,須得將他引開,制服送官,以免連累其他女子遭殃。”目光倏凝,周身氣場沉靜下來,忽如淵停岳峙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那人笑容凝住,雙手亂搖,一面抽身挪后:“喂喂,你不是這么不上道吧?同是夜半來采花,相煎何必這么急?你自己來偷橫疏影這種上貨,我只偷小宮女耶!這也要打?”耿照聞言一凜,再不猶豫,施展“白拂手”撲上前,欲將那人擒下。
兩人交手第一招,翹胡男子收起嘻皮笑臉,靜立不動,待耿照來到身前,腳尖離地、右肘前伸的瞬間,才突然飄退!
腳尖離地,代表身體無從借力;而手肘一旦伸出,便決定了攻擊的半徑,再難改變--換言之,除非出招之人甩脫關節,如觀海天門的絕學“蛇黃掌”一般,讓臂距超越常理判斷、直接擊中對手,否則這將是退出攻擊范圍的最佳時機。
翹須男子深諳“瞬差”之道,他一身武藝皆系于此,迄今已利用對瞬息之差的巧妙掌握,在決斗中漂亮擊敗過無數對手,聲名傳遍央土。
但耿照速度之快,遠超過他的預期。他身子才剛抽退,耿照右手食指已觸及他的手背;碧火神功能借絲毫之力,兩人相觸不過一瞬,耿照陡地再進寸許,仿佛被憑空推進,五指一扣,牢牢拿住他的左腕!
男子不禁詫然,但他神奇的“瞬差”之術卻不只如此,右掌反拿住耿照之手,左肘架出,趁著他前撲之勢未盡,自己將喉間要害送上肘頂!要是換了旁人,這一變足堪致命,但先天真氣發在意先,耿照本能地松手一推,肘錘貼著他的下巴“呼!”一聲掃過;腳跟踩穩,再度上前。
那人“呸”的一聲,笑罵:“還來?他媽的!”體勢不變,右掌斫出,抓的正是耿照猱身出掌的一瞬間!耿照不及變招,仗著先天真氣回復極快、往往一呼一吸之間便能生出新力的優勢,硬生生頓止扭退,翹胡男子的手刀應聲落空。他卻跑得比耿照更快,身形掠至檐下,呼喊道:“老祝!”
(他還有幫手!)
耿照欲求速決,“鏗!”自腰后拔出刺目豪光,足尖一點,神術徑取男子背門!
廊間鏤門忽開,一名白發老人捧著一物探出頭:“少爺叫我?”
男子不由分說,握住那物事“鏘啷!”一轉身--耿照的刀鋒堪堪避過老人,斜斜削下半片鏤花;低頭一瞧,一點明晃晃的劍尖停在胸口,鎏金纏錦的華麗劍柄卻握在翹胡男子手中。他懶憊一笑,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