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將水精蓋塞好,雷亭晚“天下間第一等的催情圣品”、“專克女子”諸語猶在耳邊,耿照悚然一驚,余光瞥向弦子,見她微微蹙眉,掩鼻道:“好臭!”更無其他異狀,這才放下心來。
弦子摒住呼吸,在四面墻上敲敲打打,“喀啦”按開一處密門,打開門縫看了一眼,回頭輕道:“你看。”
密室較外面的房間略小,形狀卻狹長得多,掛著琳瑯滿目的衣飾,大多是男子形制。兩側的高架上放著人發、獸毛制成的各式假發胡須,還有長短不一的木腳、支架靠墻放好,似是扮高扮矮時所用。弦子扯下一件素面外袍給他。
“把衣服換下來。”
耿照明白她的意思。夜行時穿著濺上異香的衣物,那是比擊鼓吹號還招搖了,除非整座風火連環塢的人全給削了鼻子,否則想不被發現都難。弦子把他脫下來的袍子用腳尖挑作一團,取出一瓶茶色粉末撒了些許,再拿一襲黑色大氅包起來,踢到外室墻角。
“一會兒再帶走。”
耿照正受雷亭晚“變臉”的惡夢困擾,不愿將衣物留在此間,聽得弦子心細,胸懷略寬,好奇問她:“你倒的是什么粉末?”
“去味兒的。野地里撒一些能湮沒氣味,不怕獵犬追蹤。”弦子探頭湊近,小巧的鼻尖在他脖頸胸膛晃了一圈。“味道還在。待會兒若不得已,只好倒一點兒在你身上。”
耿照心想:“那有什么關系?”脫口道:“你直接撒好了,我沒關系的。”
弦子點點頭。“我也這樣想。”轉頭繼續敲擊墻壁找密門。
“對了,那粉叫什么名字?是用什么做的,竟能消除氣味?”
“叫“遺穢粉”,主要的材料是曬干的牛糞。”弦子一邊找一邊若無其事地說:
“還有虎狼的糞便,浸泡尿液之后曬干,可用來驅逐犬只。再加一點藥材……”
“……那還是先不要好了。”
弦子想想也是。“有新鮮牛糞的話,用那個效果更好。”
房里共有兩道密門,第二道設在密室最末端,壓在一只木箱之下,似是地窖的入口,掀板活門上留有一處精鋼鑰孔。耿照敲了敲掀板,響聲清脆,怕也是精鋼鑄就;此外別說映日朱陽,偌大的主屋里連值錢的金銀珠寶、文書卷宗也不見半點。
看來就是這兒了。弦子取出一直一曲兩根開鎖針,喀答喀答弄半天,依舊面無表情,白皙的秀額上卻微微沁汗,可見這鎖非同小可。耿照四處翻找,忽聽廊間腳步響動,一人低聲咒罵“爛婊子”、“臭賤貨”而來,正是那少年礬兒。
腳步停在門前三尺,罵聲倏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