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騰沖哇哇大叫:“雷奮開自己開溜了,卻要老子去送死!”
耿照也沒指望他幫忙阻截妖刀,但放此人不管,徒增傷亡而已,不由分說拖他進院里,甩脫刀鞘向前沖,“鏗!”架住紅發刀者的巨大斧刃,朝身后數名嚇癱了的赤煉堂弟子喝道:“快走!”那幾人如夢初醒,謝都來不及說,連滾帶爬逃出院門。
刀者仰天怒咆,壓得他單膝跪地,赤紅的斧刃將神術刀背壓入耿照肩窩。耿照握緊刀柄,鼓起全力向上彈,扛擔似的把斧刃頂飛出去!紅發刀者連人帶刀撞塌半堵火墻,旋被埋入狂舞的火舌。
(好……好燙!)
耿照肩上衣衫焦脆一片,一拂便裂作黑蛾散飛,肌膚似被烈火烤過,又紅又腫。他正低頭檢視神術寶刀,忽聽潑啦一響、煙竄霧塌,那持刀漢子竟從火里撐起身子,沒事人兒似的站了起來,盡管面上焦黑如鍋底,一雙赤紅的血眼卻亮得怕人,嘴角微微一動。
(他在……笑?)
一晃眼火星飛卷,熾風撲面,耿照舉刀齊眉,“鏗!”迸雷掣電,堪堪接下火刀一擊!還來不及變招,紅發刀者擰腰旋臂,舞刀如掄斧,驚人的膂力挾著難以言喻的飛速,斬落同一部位!
耿照兩臂酸麻,胸中氣血翻涌。他天生怪力,動作又是奇快,佐以天下間回氣拔尖兒的內家至寶碧火神功,一向無往而不利;然而適才在小樓中虛耗至甚,至今尚未全復,兩人以力斗力,耿照竟是小退了一步。
耳蝸深處那奇異的、無比尖銳的振刺鳴動又起,耿照忽覺躁烈,眼中迸出赤紅精芒,不顧已身之不利,悍然回擊!兩人在火海中咆哮舞刀,你一來、我一往的豪邁對擊,全然無視火勢延燒,宛若兩頭瘋獸。
什么拆解攻防俱無意義,兩人全憑血氣,以刀為爪、以刀為牙,血淋淋地碰撞撕咬,每一沖撞無不火星四濺,宛若熔巖噴發。盲目的互擊不知持續了多久,在耿照感覺仿佛已天荒地老,又像霎眼驚神,毫不真實--
而將他拉回現實中的,是突然其來的脫力。
他雙手一軟,厚重的神術刀背被赤紅的斧刃砍進肩里,“嘶--”的飄起一縷燒煙。耿照如遭火烙,牙關死死咬著一聲痛吼,通紅的頸額迸出青筋,左肩琵琶骨被燒紅的神術一炙,冷汗直流,無力的雙手差點連刀都握不住。
紅發刀者邪邪一笑,耿照忽覺此人眉眼甚是熟稔,卻想不起是誰,斧刃已挾烈焰揮落!正閉目待死,驀地背心猛被一扯,身子平平滑開丈余,一張平靜無波的俏臉復現面前,卻是弦子。
獵物被奪,刀者怒不可遏,揮刀追來。弦子反手從角落拖出一具魁梧身軀,卻是轉身欲逃、不幸撞在弦子手里的雷六太保,雷騰沖雙手不便,一照面就給她點了周身大穴,動彈不得。
弦子將雷騰沖往離垢刀尸扔去,長腿一蹴,雷騰沖在半空中穴道解開,急得手足亂舞:“他媽的小賤人!坑殺老子--”語聲未落,已被烈焰斧刃攔腰砍成兩段。腰斬一時未死,落地后上半身不住彈跳,雙手亂抓,慘嚎不絕于耳,龐大的下身徑撞上了紅發刀者。
刀者怒極揮刀,斧刃旋起一片焰花,鮮血一觸刀刃便化赭霧,霧焰間肢體此起彼落,也不知砍成了多少段,終不聞六太保的慘叫。弦子乘機攙著耿照退出月門,正要離開,誰知大批幫眾又回涌上來,轉眼塞斷退路。
耿照喘過氣來,抬問:“怎地又回來了?”當先兩人正是適才耿照自斧刃下救出的,不敢不答:“典……典衛大人!下……下邊沒路啦,都……都成一片火海了!”
耿照想起雷奮開是往山上走的,沿山必有繞至對峰的道路,忙道:“往上走!大太保已喚“指縱鷹”來,強援將至,眾人勿慌!”這幾句以好不容易聚起的碧火真氣送出,后隊亦清晰可聞。眾人稍稍鎮定,爭相行禮,推搪著往后山逃去。
只一耽擱,紅發刀尸又揮開血霧。耿照活動活動酸軟的指掌,強抑雙手劇顫,勉力提起了神術,刃上焦黑一片,殘留著高溫炙燒后的斑斕,見弦子擎出靈蛇古劍,舉手制止:
“他那把刀能生高熱,直逼鍛鐵的鼓風爐,再好的精造鋒刃一碰,十之八九要完蛋。你身上有沒暗器?”弦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