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秘密……告訴你,他……他的目的便達到了……”雷奮開破碎的嘴唇扭曲著,似是在笑:“但你只要活著……從他手里逃生,那……那就是老子贏了。你……明不明白?”
耿照警醒過來。若真是兇手故意放自己進來聽取秘密,不管最后雷奮開有沒有告訴他,那人都不可能聽任他離去。這是一條無論答應與否都得上的賊船,死了個雷奮開,兇手不過是換個拷打的對象罷了,耿照只能為自己打算。
這也正是雷奮開孤注一擲的地方。
“看來你明白了。聽好……”雷奮開湊近他的耳朵:
“總瓢把子的隱居處,就在--”低聲說了幾個字。
“就這樣?”耿照實在難以置信。
“就……這樣。”雷奮開笑起來:“見到總瓢把子,你同他說說這里發生的事,所有細節都別漏了,讓他給老子報仇。”
耿照急急追問:“是誰下的毒手?”
“鏗啷”一聲,一物從雷奮開手中落下,卻是一枚精鋼鑄成的鐵簡。
“拿……拿著。”雷奮開的眸光逐漸渙散,身子開始抽搐,口中骨碌碌地冒著鮮血。“我要說的……都說完啦。兇手……”一把抓住耿照握著鐵簡的手,原本癱軟的指掌突然恢復氣力,幾乎將掌骨捏碎。“都……都說完了……收好它……別……別讓人……看……”聲音突然消失,咬牙瞪眼的神情猶凝在面上,身子卻已不動。
耿照還來不及悲傷。大太保說的東西他記住了,但是兇手呢?兇手是誰、為何行兇……關于這些,大太保什么都沒說啊!難道鐵簡的主人是兇手?那又為何說“別給人看”?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費了偌大氣力才把雷奮開的手掰開,翻看掌里那一方鐵塊,認出上頭鐫有赤煉堂的風火旗標志,正面鐫著“見簡奉令”、背面則是“指縱鷹”的陰刻篆字,這下線索全斷了。雷奮開自己便是“指縱鷹”的主人,“鐵簡主人行兇”一說實難成立。
臨死之人的托付,是世上最沉重的負擔。
耿照并不懼怕殘毒的兇手,甚至不怕犧牲性命,卻深深懼怕自己有負所托,因為雷奮開沒機會再拜托第二個人。一旦他想錯或是做錯了,雷奮開的托付將永遠沒有昭雪的一天,見到總瓢把子之時,也將無法面對他的質問:
“是誰殺死了本座的大太保?他臨死之前,不是將行兇之人告訴你了么?”
背后傳來狼一般輕細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