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魔傳功一事,他只對寶寶錦兒說過,寶寶錦兒便是死,也決計不會泄漏給他人知曉。此事知情者尚有沐云色,且不說七玄七派勢同水火,就算沐四公子要說,對象也絕不會是蠶娘。
蠶娘嘻嘻一笑,瞇眼道:“蠶娘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你千萬別這么驚訝。還有你肚臍里的那枚珠子,它雖救了你許多次,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想把它拿出來罷?”
耿照已驚訝得有些麻木。妖刀也好、化驪珠也罷,都是驚天之秘,縱使媚兒沉沉睡去,勻細的輕酣清晰可聞,他仍不想在她面前討論這些事。蠶娘讀出他心中所想,小手按著被上那團沃腴隆起,恰恰是媚兒側臥時翹起的雪臀,笑道:
“別擔心,我一直看著這丫頭呢。她要是有一丁點裝睡的形跡,我便一掌震斷她的心脈,保證干凈利落。這樣,你總能放心啦?”
耿照想起她也是七玄一脈,同屬外道。集惡道殘毒陰狠、天羅香損人益己,連出身五島的寶寶錦兒,也有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時候;同為七玄的桑木陰,有什么理由在這種地方心慈手軟?心念電轉,突然明白過來,搖頭道:
“這珠子蠶娘也取不出,對吧?”
蠶娘的笑意中露出一絲贊許。
“好孩子!果然聰明。可惜啦,要是女孩子該有多好。有部經書名喚《麓野亂龍篇》,據說錄有關于化驪珠的一切,封在一個打不開的盒子里,誰也沒見過,正是預備有朝一日,來應付你這種狀況的,不幸遺失啦!早知道當年便打開偷看一下。我怎就這么聽話呢!”
天上不會平白掉下餡餅來,昨夜聽蠶娘與那青袍怪客的對答,桑木陰身為七玄中的隱密監察,非但不能插手七玄之事,歷代宗主甚至立下誓言,絕不涉入武林。按理蠶娘不能救雪艷青,甚至也不能管媚兒,但她既救了、也管了,顯是二姝與他有所牽連。
他耿某人一介無名小卒,何德何能,得蒙蠶娘垂青?自不是因為高大英俊,只消虎軀一震、渾身便流出王霸之氣的緣故,而是他身上有樣東西,使蠶娘不得不留意;那樣東西若能離身,以蠶娘的武功之高,耿照的腦袋都能輕易摘下,何況區區一枚化驪珠?推知她與漱玉節一樣,對殺人取珠全無把握,不敢莽撞行事,以免毀了珍貴的珠子。
既取不出珠子,化驪珠的話題就沒有繼續的必要。耿照暗自記下《麓野亂龍篇》這條線索,又閃電發問:“那昨兒夜里,我是不是被附身了?”媚兒昨晚也在現場,就算她還醒著,這事也不怕她聽見。
蠶娘搖頭。“我只見你持刀不久,便失神智。至于是不是給妖刀附了身,這還說不準。那把刀在你手里能有如許威力,我料是神珠所致;崔滟月操縱火元之精御刀的道理,與你用驪珠差不多,單以威能論,火精遠不如驪珠。”
自知有妖刀以來,這是耿照聽過最最務實的說法,連自稱通曉妖刀一切的蕭老臺丞,言談間也未曾否定過“妖刀附身”之說;能做到眼見仍不為憑的,只有一介女流的馬蠶娘。
她探了探他的脈,蹙起柳眉,片刻才搖頭道:“你內力深湛,意志堅強,又不是傻頭楞腦的蠢材,要懾你的心智、如傀儡般操縱,實不是容易之事。那叫什么“鬼先生”的,很有點手段。”
這也是耿照想知道的。
“那鬼先生……究竟是什么來路?”
“他的“天狐刀”乃正宗心法,與你那不倫不類的撈什子快斬不同,單論刀上造詣,已有狐異門先門主胤玄全盛時七八成火候;那廝自稱是狐異門后人,看來不假。狐異門亡于六大派,其時玄犀輕羽閣新滅,白日流影城尚不成氣候,故只有六派。我記得胤丹書夫婦有個兒子,鬼先生的聲音聽來不過三十許,這條線也未必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