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無碧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驚恐地發現除了生命流逝,迷陣仍持續束縛他的身體。“天煥三輝陣是釣餌。”聶雨色懶憊道:
“我在村中各處設下最簡單的幻惑之陣,唯一的作用就是迷人耳目、眩惑人心;這種陣法的威力很弱,影響又小,就算中了,感覺就像一晃神打了個盹,沒什么殺傷力。正因幻惑之陣是最根本、最基礎的迷陣,退無可退,光天化日這個罩門,對它的影響可說是微乎其微。
“根本之物不管再微弱寡少,都是力量的來源。如我風云峽一系就算只剩三人,奇宮正位也絕不易主。你們這幫老而胡涂的蠢材,非要拿命,才能學會這么簡單的道理么?”
他手握竹籌,將老人轉了個身,仿佛老人是轉經筒一類,而非汩血劇顫的垂死肉身。也許在聶雨色看來兩者并無分別。
方桌--該說是“天煥三輝陣”--之間,驚震谷門人赤紅雙眼、彼此砍殺,舍生忘死地戰斗著。
對他們來說,眼前之人全是“聶雨色”,亟欲殺之而后快……很快的,方桌間剩下不到十人,兩兩捉對廝殺,戰得遍體鱗傷,似還分不出勝負,耿照認得的僅余那名白衣青年,他陰險的師弟柳崗色則不知所蹤;而黃衫少年早已身亡,四肢扭曲如傀儡墜地,胸腹均被劍氣洞穿,骨碌碌地冒著血。
就這樣,平無碧眼睜睜看門人自相殘殺,顫抖著斷了氣,死后雙目猶不能瞑。
聶雨色扔豬肉似的把尸體摔上案頭,從容穿過相互砍殺的人們,踱回擺放棋墩的方桌,輕輕巧巧躍上桌頂,盤膝坐定,將算籌掃至一旁,拈棋吟道:“宮棋布局不依經,黑白分明子數停。巡拾玉沙天漢曉,猶殘織女兩三星!”
“星”字方落,眾人倏醒,見長老慘死、黑衣死神卻在一旁托腮打譜,嚇得魂飛魄散。也不知誰起的頭,人群中突然爆出一聲慘叫,僥幸存活的弟子爭先恐后沖出方桌,慌不擇路連滾帶爬,沒命地往村外逃。
喧嘩還未去遠,陡地村口傳來震天轟響,火光硝煙直沖天際,依稀有人形及肢體炸上半天高,驚震谷此行的幸存者盡數罹難。
“這……這也是陣法?”耿照喃喃脫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火藥硝石,我在村口埋好了的。”聶雨色奇怪地瞥他一眼,仿佛覺得這問題很蠢。“陣法這么好用的話,我早開酒樓飯館了,還在這兒瞎攪和?礙事之人都已除去,現下,也該輪到你們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