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咳了一陣,厲聲道:“退回去!老二,再不退后,休怪我翻臉無情!”
風篁辨清語調口吻,確定是師兄李蔓狂,大喜過望,忙拉著耿照退后幾步,揚聲道:“師兄!你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內傷,還是中了毒?我隨身攜有師尊的靈藥,你先服些。”便要將水囊藥瓶拋去。
洞中李蔓狂大喝道:“休來!但凡沾著此間地面之物,俱不能留在世上。你也一樣,速速退后,直到不見枯草為止,否則我便吞下“水中蜂”,一把火將里外燒成白地!”
風篁素來敬畏師兄,忙道:“好、好!我退后便是。”拉著耿照退出界線,提氣道:“小弟已照師兄吩咐,可否現身一見?”李蔓狂不置可否,只說:“老二,我小瞧你啦。沒想是你最先尋來。”聲音似非來自木排后,而是在巖窟更深處,開口總帶著嗡嗡的空洞回響。
風篁面有愧色。“師兄,不是我找的。這位是將軍特使,流影城的耿照耿兄弟,是他辨出了師兄遺留的線索,才循線至此。”
耿照踏前一步,抱拳朗聲:“將軍擔心李兄,派小弟前來接應,并無絲毫猜忌之意,還請李兄勿疑。敢問李兄,致使此地寸草不生,以及山下那位樵夫發脫齒落的毒源,可是李兄手中的“天佛血”?”
李蔓狂沉默半晌,忽道:“桂進武……我是說山下那位樵子的家人可好?可有出現發脫齒落、肌膚干枯,又或腹瀉嘔吐的癥候?”不問樵子如何,自是知其無幸,而“水中蜂”終未生效,否則何來發脫齒落云云?
耿照仔細回想,搖頭道:“沒有。他妻兒都很健康,長子還為我們引路,找到了山上小屋,身手矯健,不像患病染毒。那“天佛血”的異質毒素,可有潛伏不發的特性?”
洞窟回蕩,令李蔓狂的聲音倍顯虛無。“這邪物并非是毒,無藥可解,沒有什么潛伏不發的問題,只是不斷剝奪生機,無休無止。我藏身于此不過數日,洞外的草木蟲鳥次第死去,完全沒有征兆,也感覺不出異樣。外頭枯黃的范圍有多大了?”
“約七十步左右。”耿照老實回答。
“最遲在兩日內,你們將連現下的立足之處也無。”李蔓狂衰弱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苦澀。風篁關心情切,急道:“師兄!此物至邪,怎能長久持有?連洞外的草木都受影響,你的身子……”
“這是我目前還活著的唯一理由。”李蔓狂淡道:
“邪物剝奪生機,所經處一片死寂,那樵子桂進武借我小屋暫住,當時我受了重傷,起居無法自理,桂兄照顧我數日,便已形容憔悴,肝膽病變加劇,竟成痼疾。而我的傷勢卻飛快痊愈,他直呼是“活神仙”。
“我嘗試將此物毀去,無奈刀劍烈火難傷,要找荒僻處遺棄,洞外的情形你們也瞧見了,將它埋于此間,怎知不會令整座山里的活物俱都滅絕?所以我還不能死,在我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得以茍延至今,若能勘破其中玄機,蒼生有救矣。”
若非親睹這副駭人的景象,不免認為他危言聳聽,此際兩人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平生所知所聞,竟無一可與這邪力相抗。萬一“天佛血”的異能不受局限,影響范圍無有盡頭,那么李蔓狂之言絕非夸大,此乃蒼生浩劫。
耿照不知此物何來,想起綺鴛所說,欲解破謎團,須從來歷下手,審慎開口。
“請恕小弟冒昧。敢問李兄,這“天佛血”卻是從何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