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尿的事就甭提了。你同李大俠有什么梁子,要不一邊談去?就算你親自下去打,人家也是一掌拍死了,跟打屎蚵蜋沒什么兩樣,一點也不好看。”他與梁子同甚是相得,卻不怎么喜歡他那個賊眼溜溜的寶貝兒子,看到他就像看到獨孤峰似的,十分扎眼。蒲寶素來貪生怕死,要是抹油一溜煙跑了,梁成武這個人質便要倒大楣。
蒲寶還未回話,忽聽李寒陽道:“鎮東將軍何在?”連喊幾聲,渾厚的聲音以內力遠遠送出,于山間轟然回蕩,比蓮覺寺的暮鼓晨鐘還要振聵發聾,眾人被震得氣血翻涌,幾乎站立不穩。適君喻等亦皆停手,戒慎地望著名動天下的南陵游俠之首。
慕容柔舉起手來。“本鎮在此。”
李寒陽沖他抱拳,和聲道:“我有一件冤屈,想請將軍主持公道。”領著那越浦少年朱五,拖上梁成武往望臺入口行去。他以鐵鏈綁了二品大員之子,身上又帶著兵刃,怎么看都像是江湖亡命的危險人物,適君喻豈能由他接近將軍?“且慢!”一使眼色,與漆雕雙雙將他攔住,拱手道:
“李大俠,有什么事在這兒說也一樣。臺上許多達官顯貴,李大俠身帶兵刃,恐怕不怎么方便,尚請李大俠見諒。”
李寒陽微微一笑。“這位公子說得是。”解下背上的鼎天鈞劍,連著布套往地面一摜,“轟”的一聲入地兩尺有余,連望臺基柱亦隨之動搖,惹得臺頂一陣驚呼。適君喻與漆雕利仁離他最近,被腳下的巨力掀得站立不穩,本能一個筋斗倒翻出去;梁成武倒是很干脆地趴下地,不知是被震暈了頭,抑或只是腿軟難支。
那少年朱五身子一軟,李寒陽隨手握住他的臂膀,一股綿和的內力傳將過去,少年的頭暈眼花、胸郁氣悶頓時消解。他雖不懂武藝,也知是李寒陽幫了自己,點頭低道:“多謝你。”李寒陽微笑頷首,權作示意。
適君喻見他露了這手,面色鐵青,李寒陽二話不說干脆解兵,在他看來不過是示威而已,益發忌憚;瞥了那少年朱五一眼,心知是李寒陽唯一的弱點,伸手去拿他肩膊,嘴上笑道:“多謝李大俠,在下陪李大俠上去--”
李寒陽虎目一眥,原本溫和的目光凝銳起來,肅然道:“你做什么!”適君喻一不做二不休,施展小擒拿手抓朱五臂膀;眼神一招,已悄悄下至梯臺邊、預備接應的李遠之,以及一旁的漆雕利仁雙雙撲上,欲牽制李寒陽。他三人自小一塊長大,又同窗習藝,默契絕佳,毋須言語溝通,李、漆雕便知其意。
而李寒陽只是冷哼一聲。
適君喻神掌沉雄,李遠之金剛不壞,而漆雕之快,更是五名師兄弟中數一數二,但三人都沒能看到對方出手,陡被一股山崩海嘯般的巨力撞飛出去,眼前倏黑,連背脊觸地也沒有什么痛覺,就是身子一撞一彈,連滾幾圈而已;勉強扶坐睜眼,卻見魁梧的南陵劍首負手昂然,居然在三丈之外,適君喻等人連爬都爬不起來,唇邊溫黏不斷,滿嘴腥甜,趴在地上奮力欲起,只是終歸徒勞。
便只一擊。這,究竟是什么樣的武功造詣!
李寒陽立于臺下,仰頭叫道:“慕容將軍,我誠心求見,貴屬卻如此做為,我還能不能信你,請你還給無辜的老百姓一個公道?”慕容柔淡然道:“我平生執法,不問人情。你若信我,自有公道。”
“好!”李寒陽一提鐵鏈,將梁成武拽到身前,朗聲道:“此人乃越浦城尹梁子同之子,去歲八月逼奸不遂,害死越浦在籍徐日貴、徐雙雙父女,望將軍明察。”將徐老頭父女的冤情說了一遍。
慕容柔聽罷,面無表情,只問:“可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