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逐流玩世不恭,于識人上卻鮮少走眼,尤其是比武斗劍的對手。以他的內功修為,按理不應受到如此重創,但就像他賴以成名的“瞬差”之術一樣,只消殺對方個措手不及,極些極微的差距,也能擴大成為一場完美無瑕的漂亮全勝。
癱坐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的金吾郎嘴角微顫,露出歪曲的笑意。若能任意抬臂毋須倚劍,任逐流會沖少年豎起拇指,誠心誠意贊一句“干得漂亮”,可惜他被那一刀所挾帶的驚天之威震傷了五臟六腑,甚至來不及運功抵御,傷勢非輕,半點也開不得玩笑。
更不妙的是耿照的眼神。
少年典衛平舉長刀,維持迎敵的姿勢一動也不動,表情猙獰、身子微顫,眼中布滿血絲,似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口中不住荷荷有聲,如傷獸般吐著粗氣,豆大的汗水自額際點滴墜落,“滴答、滴答”地回蕩在閣樓里。
“娘的,明明是你打傷了老子,怎么情況看起來比老子還不妙?他這是……走火入魔!不妙!”任逐流抹去唇邊膩滑,勉力提氣,叫道:“喂,耿小子……咳咳咳!老子服氣啦,這道便讓與你走……喂!是這邊,你過來!”見耿照掉頭往皇后那廂走去,只恨自己再無余力,鼓勁叫道:
“保……保護娘娘!保護娘娘!”
他撞裂雕欄的聲響早已驚動樓下,內侍們喚來金吾衛士,只是沒有娘娘或任大人的命令,誰也不敢擅自登閣。此際一聽呼喊,連忙蜂擁而上,見流影城的耿典衛手提長刀,一步一步向娘娘走去;“娘娘”赤著小腳雙手持劍,不住倒退,身后兩名宮女也是長劍出鞘,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
任逐流喚的不是這幫手下,急得揮手:“都……都別妄動!別……別刺激他!”探頭叫道:“阿紫!保護……保護你阿姊!金釧、銀雪!”
任宜紫披著大紅鳳袍,被金吾衛士錯認是皇后,卻無法因此得到勇氣。
她知道耿照武功高強,卻作夢也沒想到這鄉下土包子能夠一擊將叔叔打得嘔血倒地,更想象不出那張濃眉大眼、實在說不上“俊俏”二字的鄉下人面孔,怎能搖身一變,直如魔君附身,周身散發出強大而恐怖的氣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手里抓著鋒銳無匹的同心劍卻無一絲象樣的接敵態勢,只能不住倒退,顫聲道:
“你別……別過來!再要過來,我……我一劍刺死你!”肩后一頓,卻是碰上了并肩而立的孿生姊妹花。
金釧小巧的秀額上汗珠晶瑩,緊咬貝齒,一步也不肯退;另外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孔上雖然十足倉,但銀雪從小被教育要絕對服從,不得相違,況且她一慌便本能地跟隨姊姊行動,居然也擺出防御的架勢,比任宜紫要可靠得多。
任宜紫背后撞了人,幾乎跌跤,目光不敢自眼前的狂人身上移開,遑論回頭,突然陷入莫名的驚怖之中,舞劍尖叫道:“你走開、你走開!不……不要過來!嗚嗚嗚嗚……別過來!”一劍扎上耿照胸膛,血花四濺,嚇得她雙手放開,失足坐倒。
一陣異味飄散開來,帶著成堆微腐花果一般的腥甜馥烈,又有新剝毛皮似的淡淡膻騷,在充斥著汗嗅與金鐵氣息的閣樓之中,聞起來格外觸動心弦,似乎有種危險的野性。
任宜紫雙手死按著揉縐的絲綢裙布,直到溫熱的液感浸透手掌,才發現自己竟嚇得失禁;一意識到這點,洶涌的尿意再也頓止不住,激射而出的尿水撞上堅實的烏檀木地板又猛然彈起,濺濕了緊實的雪股大腿,光滑如敷粉的肌膚掛不住液珠,淅淅瀝瀝落了一地。
雖然形勢緊繃,但水聲著實太響,靠得近的金吾衛士大多都聽得一清二楚,更別提金銀雙姝,只是誰也沒心思搭理她。任宜紫羞憤欲死,但釋放尿意的暢快感卻令她忍不住發顫;她夾緊大腿屈起膝蓋,借著寬大的裙幅掩蓋,用力將汁水噴射而出,羞恥與快美混合成了某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受,少女禁不住一陣恍惚,連方才逼近的持刀少年都暫時拋到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