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胸口被利劍一刺,神識略復,視界里但見滿滿的金戈鐵甲,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依稀把握著幾個念頭:“我……我要下去。將軍……將軍需要我……比斗……勝利……”側首斜乜,樓梯口刀槍羅列,甲士擠得滿坑滿谷,哪有路走?
不能……不能再等了。
少年對自己說。他體內的野獸強大得似能掙脫一切牢籠,連胸膛和左肩汩汩溢出的鮮血都無法帶走渾身盈滿的精力,“戰斗”這個念頭仿佛為他打開了一處宣泄口,他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里,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耿照突然發足狂奔。
他跨腿揮臂的動作活像野獸,敏捷、利落、充滿破壞力,光是扯動的勁風便將三尺外的孿生少女彈飛出去,所經之處桌椅掀倒,幾屏碎裂,所有人的驚呼、喊叫……全被他遠遠拋在身后,少年飛身撲上露臺,翻過金鳳高欄,縱身一躍而下!
◇◇◇
以棋局比喻的話,慕容手里能用的棋子委實少得可憐。
蒲寶毫無疑問是經過精心策劃,才使李寒陽成為代表,諷刺的是:此刻慕容柔手里并沒有岳宸風,縱使“勢均力敵”變成了“獅子搏兔”,他仍舊是一場也不能輸。慕容柔不懂武藝,然而不懂武藝如他,也知李寒陽是非常可怕的對手,眼下己方并無堪與匹敵之人。
適君喻等已被巡檢營的弟兄搶回,李寒陽顯然手下留情,三人看來都不像受到重創的模樣,只是手足酸軟,無法再戰。“將軍!”適君喻掙扎起身,蒼白的面上滿是愧色:“屬下無能,有負將軍之殷望!屬下…”
“不怪你。”慕容柔擺了擺手。“李寒陽不是你們能應付的對手,你等須盡快調養恢復,少時若生變故,攻防應對,切不能成為我方負擔。這是軍令。”適君喻聞言一凜,心知將軍所說至關重要,面對李寒陽已是一敗涂地,絕不能再拖累將軍,更不多言,把握時間運功調息。
慕容柔目光掃過余人,見羅燁一聲不吭,微瞇著妍麗秀氣的細長鳳目一乜,淡笑道:“你看起來挺能打,有無膽魄一戰鼎天劍主?”羅燁十指并攏貼緊大腿,站得筆直,大聲應道:“回將軍的話,有!”
身畔忽有一人搶道:“啟稟將軍,屬下愿往!”卻是五絕莊的何患子。
五絕莊此行四人中,只剩他身上無傷。今日何患子亦是皂衣大氅、革鞲烏靴的武人裝束,英氣逼人,神色、談吐雖然溫和,眸中卻隱含精芒,如輝似電,甚是不凡。慕容柔早瞥見他神色不定,似正猶豫是否要上前請纓,爭取表現的機會;慕容故意跳過他征詢羅燁,果然引得他搶先自薦。
適君喻本要凝神運功,一聽何患子開口,劍眉微蹙,低喝道:“胡鬧!你強出頭什么?沒見那廝之能,連我等亦不是對手么?你若上場,連一招也受不住。還不快快退下!”口吻雖急,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關懷愛護之意,并非是有意侮慢。
何患子從小聽慣了他的指揮安排,向來沒什么主意,不料在這個節骨眼卻突然生出反骨,也不知是什么緣故,竟不加理會,徑對漆雕利仁道:“與你借刀,行不?”漆雕咯咯笑道:“要殺人么?好啊。”隨手扯開“血滾珠”的系結,連刀帶鞘扔了給他。
李遠之阻之不及,氣得半死:“你……別添亂!”轉頭對何患子道:“老四,這不是開玩笑的。那人武功之高,直是匪夷所思,我三人合起來還不夠他一擊,你聽老大的話,莫要逞強。”何患子低聲道:“我有分寸。”定了定神,轉身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