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蹙眉忖道:“這幫禿驢怎么回事?莫不是吃了人妖和尚的唾沫,馬屁拍得震天價響。”拂袖落座,喚人將嘉三臣抬下去施救,斜乜著一雙明媚冷眸,待看琉璃佛子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佛子對她合什一揖,權作回禮,轉頭對慕容柔喊道:“將軍適才下令軍士殘殺百姓,猶自不足,現下卻要向南國使節、朝廷官員及地方仕紳出手了。敢問將軍,煽動流民的元兇與舉袖掩口,二者之間究竟有何關連?”
慕容柔低聲說了幾句,羅燁站直身子,朗聲回答:“流民只求一餐飽飯,豈有冒犯鳳駕、脅殺官員的膽子?定是受人煽動,才犯下這等不赦之罪。我家將軍說了,在場形跡可疑之人,通通脫不了干系!”
此話一出,連左側高臺這廂的權貴們都坐不住了,獨孤天威“噗哧”一聲,轉頭笑道:“聽慕容大將軍的意思,連不赦之罪的理由都是“莫須有”了?果然好威風,好煞氣啊!”慕容柔淡淡回答:“城主言重了。場子這么亂,唯恐驚擾鳳駕,手段就算雷厲些,也是迫不得已。”
獨孤天威打了個哆嗦,雙手捏著耳垂,笑道:“喏將軍你看仔細啦,本座的手規矩得很哪,一點都不可疑,千萬別來射我。”慕容柔笑了笑不還口,低聲對羅燁吩咐幾句。
“佛子還有什么見教?”羅燁抱拳一拱,大聲問道。
“沒有了。望將軍手下留情,少造殺孽,流民亦是百姓,亦是圣上的子民。”
“阿彌陀佛!佛子心懷,可比生佛菩薩!”
“愿慕容將軍聽進善勸,莫負佛子慈悲。”
琉璃佛子合什頂禮,在央土僧團的一片歌功頌德之中重新落座,卻沒半點聽入耳中。慕容柔肯定知道流民被動了手腳,知道驅使流民發狂之物是以口吹奏,才會下達這樣的指示;但并非從一開始就知道,否則他不會坐視場面鬧到這步田地。
(那么……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搜索著腦海里的記憶片段,試圖還原下達命令的前一刻。打從懂事以來,他的記憶力就非常驚人;經那人訓練之后,更是突飛猛進,只要是掃過一眼的東西,無論精粗、大小、多寡,都能貯存在腦海中,宛若圖畫一般,隨時想看,只要拿出來就行了,多久都不怕忘記。
“這玩意兒有個好聽的名目,叫“思見身中”。”那人笑道:“用來練武自然是事半功倍,但只拿來練武也未免太可惜了些。你的心比別人多一竅,修習這法門也比別人利索;練熟了,小至雞鳴狗盜,大到竊國稱王,都能派上用場。”
他不僅記得牢,還有一心多用的本領。除了場中央的兩場打斗,他更分神留意古木鳶、鳳臺下揮劍督戰的任逐流等,自不會漏了最重要的鎮東將軍。在巡檢營的利箭轉向高臺之前,慕容柔身邊的弓手曾彎下腰來,低聲向他說了幾句。
--是他!
叫什么名字呢?是了,慕容柔管他叫“羅燁”。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他對慕容柔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