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么一說,橫疏影仿佛全身赤裸,里外給瞧了個通透,竟連羞恥處的氣息都裸裎示人,連忙捂著平坦的小腹,另一手卻環住胸脯--獵物本能知道獵人箭鏃所指,即為最危險之處。
“沒……沒有。”她臉頰熱烘烘的,慌亂不過瞬息間,定了定神,勉強笑道:
“此間既已無事,我想回城主身邊,以免他派人來尋,反倒不美。”
蠶娘嘻嘻笑道:“嗯,這理由好些,有幾分像是聰明人想出來的。你想站到看臺上,讓耿小子見了你,想起要好好保重自己,拿出實力對戰么?不準,給我老老實實待著。染家丫頭的劍法,已到即將突破的緊要關頭,可不能教你壞了事,白費蠶娘的苦心。”
橫疏影一怔,突然會過意來,忍不住睜大美眸。“她的劍法是……是前輩……”
“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蠶娘拍拍榻畔,橫疏影心知拂逆不了,乖巧坐落。“我教耿小子是教,教染丫頭也是教,連臭小子都教了,怎教不得又香又美貌的長腿丫頭?”
橫疏影哭笑不得,忽想起一事不對。染紅霞的脾性,她算摸得七七八八,莫說承魔宗七玄之惠,便教她另學別派的武功都不能夠,蠶娘是如何指點了她?
“這么說罷,”蠶娘趴在她腴滑的大腿上,筍芯似的指尖揉著軟綢裙布,抿嘴一笑。“少女情懷總是詩。這丫頭愛七言詩的蜿蜒曲折、柔腸百轉,可她自個偏偏是首五言詩。我不過點醒她罷了,沒怎么費事。”
橫疏影聽得云遮霧罩,蠶娘話鋒一轉:“染丫頭那把昆吾劍,是你弄給她的罷?我瞧過啦,那劍里肯定摻了玄鐵天瑛一類的物事,才得如許堅利。老實同蠶娘說,劍是誰造的?”
“天……天瑛!”橫疏影嚇了一跳。蠶娘看在眼里,知她亦不明就里。
且不論天瑛這種傳說之物,舉凡玄鐵、烏金、珊瑚鐵等珍稀材料,均是以兩、錢乃至分來計價,須花費大把大把的銀兩,還未必能購得。故山村隱匠打不出神兵,未必是手藝不及,實是因為負擔不起。
橫疏影并未供應七叔這些異材,而七叔之作也沒有融入玄鐵烏金的痕跡,一直以來她心底有個不愿深究的天真揣測:七叔的手藝之所以如此優異,蓋因他見過澹臺家的奇技,影響所及,連半殘村夫都成了出類拔萃的大匠。
“你見過爺……我是說澹臺烈羽,玄犀輕羽閣之主?”
剛到流影城的頭一年,橫疏影走遍了獨孤天威所領,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她從一位集功臣、謀師以及當世大儒于一身的奇人身上學到:要統治百姓,首先就要了解百姓所思所想,知道他們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不能有一絲粉飾虛假。七叔和他那癡呆的僵尸朋友,便是她于朱城山左近荒村之偶得。
“年輕時見過。”七叔啞聲道:“當時我四處旅行,途中相遇,老閣主不囿于門戶之見,指點過我幾日,獲益匪淺。”
橫疏影安排二人在后山長生園棲身,供給日常用度,照拂生活,多半還是看著這層因緣。至于后來七叔對她的豐厚回報,則是當初始料未及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