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隙驟開,卻非期待的耀眼陽光,而是一片詭藍,映得碧波熒熒,四壁蕩漾。
甬道盡處,乃是二十來丈方圓的寬廣地宮。此間不見斧鑿痕跡,應是天然所致,周圍石筍鐘乳相接,形成錯落孔隙,有的不過拳頭大小,有的卻可容納一名成年男子彎腰鉆入,比耿、染二人爬過來的人工甬道還要寬闊。地宮中微飔習習,未有片刻中斷,甚是陰涼,顯然這些個大大小小的孔隙另有別通。
而奇異的幽藍波光,卻來自地宮里的巨大洼池。
洼池形如滿月,幾乎占滿整片地面,上頭覆著一個又一個圓箕也似的綠褐巨葉,直徑均在三尺以上,越往中央越是巨大,遠眺甚至有近一丈者,已不能說是篩米用的圓箕了,直是堪臥成人的竹簟,大得令人難以置信。
藍光自巨葉底下透出,其間穿插著毛筍大小的花苞,苞莖粗如杯口,直挺挺地伸出水面,模樣與蓮塘慣見相差仿佛。二人從沒見過如此巨大渾圓、邊緣豎起如淺蓋翻轉的“荷葉”,更想不透水底何以發光,一時怔然。
染紅霞維持著爬出甬道的姿勢,仍是四肢撐地,低腰翹臀,仿佛置身夢境,被眼前不可思議的奇景牽引,蛇腰款擺、梨臀輕晃;那一團圓鼓結實忽左忽右,緩緩爬到池畔,隨手一摜火炬,身子探低,抄起流光閃爍的池水,柔荑被溢出池緣光暈一映,剔如玉脂,不勝熒照。
耿照盯著她高高翹起的、裹在濕綢里的半裸雪股,喉結“骨碌”一搐,卻無津唾相潤,仿佛被熊熊欲焰蒸化,口中干得發苦。
這畫面委實太過離奇。
即使屈膝跪地,女郎的繡紅靴幫子仍裹出裸足般的曲線,可想見靴里的腳掌是如何凹圓勻斂,分外應手;襯與修長的足脛、修長的小腿、修長的大腿與腰肢……他從未想過,英姿颯爽的二掌院會與“蛇”這個字產生連結,此刻她就像一條迤邐媚行的美人蛇,每個無心的動作都散發驚人的迷離癡媚。
染紅霞掬起池水,發現水質較尋常井水黏潤,如極稀極薄的蜂蜜水,卻無池塘死水的腐臭,反而散發著鮮藻般的淡淡腥甜,并不難聞。水中懸浮著指甲大小、觸感滑膩的異物,形狀像是飽滿滾圓的三角錐體,又似新剝的栗子,摸起來便似芋莖一類的水生植物。
正是此物發出碧磷磷的幽光,染紅霞卻不覺惡心,端詳著掌中瑩碧,玉指輕拈,“剝”的一聲,擠破了一枚異藻,從厚厚的肉殼中淌出發亮的汁液,腥甜氣味更濃。她似被光暈吸引,忽然舉掌相就,連著池水藻漿,一并送入了檀口。
異藻口感的詭異一如外表:肥厚多汁的肉殼嚼起來像蘆薈,黏膩中帶著爽脆,發光的汁液卻似牛血魚生,幾令人產生啖食鮮肉的錯覺。染紅霞還未萌生“吐掉”的念頭,身子搶先做出反應,“骨碌”一聲吞進了肚子里。
耿照望著賁起的美臀,好不容易回神,赫見女郎垂首過肩,一頭濃發散在水上,稀蜜般的池水浮力甚強,青絲與水面之間仿佛有層隔膜,虛托其上,光華透發而出,宛若仙子伏波,嚇得他魂飛魄散:
“紅兒!”一掠而至,揪著腰帶提起,卻“啪!”硬生生將帶兒扯斷。總算少年應變快絕,左臂暴長如猿,堪堪抄住她結實的蛇腰。
螓首離水,裹著稀漿的發束甩開,轉過一張濕濡的嬌艷臉龐,染紅霞雙頰酡紅,嘴角、面頰沾滿晶晶亮亮的稠膩漿水,嬌嗔道:“你干什么?莽莽撞撞的,弄壞我的衣裳啦!”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可人。
耿照見她并未溺水,心上大石落地,綺念又生。
女郎自無所覺,但瞧在男兒眼中,這模樣倒有幾分像是云收雨散后,被愛郎射了一臉,滾燙濃稠的男子精華遇風化水,掛得她滿面薄漿……浮想聯翩之余,胯下的怒龍倏爾昂起,分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