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的身法不如她曼妙輕盈,起步又晚,但一口氣跳過四五片巨葉,其間無須換息,也僅比她稍慢一步而已,分揀單衣棉褲著好。
先前那支火炬早已燒到了頭,池中雖有異藻幽華,畢竟不如炬焰明亮,可以持入石隙探險。染紅霞靈機一動,拾起一片撕下來的裙幅,兜滿藻粒縛成一包,猶如一只小小包袱;合掌運勁,纖指破圣藻,發著藍光的藻液汩出肉殼,似更明亮了些,光華透纟而出,勉強可及身前尺許,聊勝于無。
女郎拎著發光的小包袱,盈盈下拜:“小女子有幸,為典衛大人掌燈。”噗哧一笑,狡黠的杏眸十足淘氣,別有一番動人風情。
她身量與耿照相仿,除了肩袖稍嫌寬松,披他的外衫倒也合身。只是男子的袍服內尚著長褲,衣片外衽的剪裁不如女子嚴實,雖然束上腰帶,行走之間,兩條白生生的修長玉腿在袍襕間乍現倏隱,既不能全遮,卻又不能全見;一下見小腿纖細,一下又見大腿白皙,柔媚修長的曲線與健美緊致的肌束交錯閃現,俱出自于同一具女體,更加誘惑男兒,直想撲上前去將她剝得赤裸,一窺衣下的動人景致。
耿照服食異藻后精力充沛,色欲旺盛,擔心玉人禁受不住,傷了嬌嫩的玉谷,趕緊轉移注意力,笑指異藻小包:“可惜了圣藻池內的療傷圣品。連“凌云三才”這樣的人物都珍而重之,卻被我們如此糟蹋,當真浪費了這些靈藻。”
染紅霞嫣然一笑。“誰說浪費了?一會兒典衛大人餓了,這便是現成的食盒。”
“也太素啦。”耿照苦著一張臉。“煮點海菜花湯可好?化痰消積,清熱解毒,我小時候吃多腹脹,姊姊都煮給我喝。”
“美得你!”染紅霞嬌嬌地瞪他一眼,眼角眉梢秋波盈盈,無比可人,自己卻忍不住抿嘴微笑,再也板不起臉兒。“我先說啦!我一不會女紅,二不會炊事,現下學也晚啦,你……你以后莫要后悔。”羞意宛然,扭頭欲走。
耿照攔腰將她摟住,面頰輕摩她雪靨粉頸,低道:“我要放了你走,才真是后悔莫及,抱憾終生。不就是填飽肚子么?你不嫌我手拙,我來下廚便是。”染紅霞被他逗笑了,心中感動,一時忘了羞赧,咬唇輕道:
“堂堂典衛,豈能親下庖廚?你不嫌我手拙,我……我慢慢學便是。”忽然想起什么,趕緊補一句:“一開始肯定做得不好,你可不許笑話我。”耿照忍笑道:“豈敢豈敢,紅兒肯煮飯給我吃,這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怎能不知好歹?再說了,下廚至多是燒出一鍋精炭,我從前在家也沒少弄過,照樣能吃,還待怎的?”
“你別說。”染紅霞一本正經道:
“我幼年過家家,也捏些泥碗土缽,摘花草假裝煮菜,與別家女孩兒并無不同。后來進了一次廚房,我爹就決定送我去習武啦,說最壞就是傷了自己,總比一次放倒將軍府上下來得強。”
耿照笑容一僵,不禁汗流浹背。
煮菜比刀劍能傷人,這是毒宗的手眼啊!敢情二掌院不該拜入水月門庭,要是肯入邪派七玄,成就恐將不只如此。心念一動,忽然想起了寶寶錦兒--符赤錦不僅煮得一手好菜,針黹女紅亦極拿手,隨意往燈下一坐,也不見她怎么忙活,三兩下便補好一件衫褲,簡直不費什么功夫。
想起符赤錦以及地面上的其余人等,她們以為他葬身蓮臺,該要多傷心!耿照面色微凝,一時無語。染紅霞似乎讀出了他的心思,輕拍他手背,柔聲道:“走罷。早一刻脫困,也免得親人朋友擔心。”耿照點點頭,兩人舉起異藻小包,鉆入最近的石隙中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