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蹺?”
“嗯。”耿照正色道:“譬如我們說“不死之軀”,實際一點,便是練得金鐘罩鐵布衫一類的橫練功夫,至多是內外兼修、已臻化境,拳掌刀劍等閑難傷;說得玄乎些,便是服食金丹飛升羽化,從此不老不死,脫離六道輪回,身如琉璃內外明澈之類。”
“這位大師不知在何處修行,聽起來好高明。”染紅霞抿嘴笑道。
耿照微微一笑,怕思慮中斷不敢岔開,續道:“但佛使回應這個愿望的方式,是給他弄了個強韌的身體,讓他“換”過去;萬一這副軀體壞了,那便再換一副。
我若向神許愿不死之身,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只怕笑不出來。”
染紅霞心念一動,收起嘻笑的神情,細細咀嚼他的話意。
““無雙之力”也是。佛使給玄鱗的,非是自身能力的提升,而是在臍中嵌入一枚像化驪珠一樣的物事,借此提供源源不絕的力量。佛使的技藝雖神奇,思考理路卻很實際,是變著法子從字面上滿足玄鱗的要求,同預想總有一絲微妙的差異。
這樣的結果,顯示了有兩種可能。”
“……他對玄鱗有所忌憚,故而保留了一手?”染紅霞的口氣,連她自己也不甚信服。
“還有更簡單的答案。”耿照笑道:“佛使也不是無所不能,他的匠藝水準雖優于同時代的其他人,仍不能滿足一個狂妄之人的任性要求。他不是神,只是一名超乎想像的出色工匠。
“如“數圣”逄宮之作,在我看來簡直神乎其技,但那也只是我的技術比不上他罷了,而非是逄宮具有什么神力。一旦將機關拆開,其中的理路但凡工匠必能析辨,稍點即通。那位天佛使者處理玄鱗祈愿的方式,處處透著這種匠人思路,老實說不怕你笑話,我還真有幾分親切之感。”
染紅霞噗哧道:“他要是遇上你而非玄鱗,不知要有多歡喜。起碼你聽得懂人話,比玄鱗好應付多啦。”
耿照也笑了,一會兒才道:“拜佛使所賜,雖然現在還是不明所以,不過我多少有點兒眉目了。”染紅霞本不知他所指為何,想起二人開始說笑之前,話題最后中斷的地方,不由一凜:
“妖刀?”
“嗯。”耿照伸出左手食指,以右掌握住,雙手合而為一,示意道:
“妖刀之變,是妖刀自身與刀尸結合而成,無論是水月停軒的萬劫,抑或是風火連環塢的離垢,皆是人刀相合才造成的死傷;在流影城的不覺云上樓,天裂雖說自行鍘死了兩人,但那是在搬動刀座時所發生,若純以機關解釋,亦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