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紅霞聽愛郎提過廿五間園外一戰,不由凜起:“原來是他!怎地又是谷中第三人?”余光與耿照一觸,忽地會意:他未必真掌握了什么線索,能將灰袍客與三奇谷聯系起來,多半是順著適才閑聊,賭上一把而已。
此間荒僻,連獸徑都不見一條,遑論人跡。此人絕非無端從天而降,能尋到這里,縱非死魔醫怪兩位前輩的同修,亦與三奇谷脫不了干系。
退一萬步想,這人若真如耿郎所言,以一指挑了刀侯府與奇宮新生代的四名高手,武功之高,已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正面挑戰絕無勝機,只能碰碰運氣,看這天外飛來的一問,是否能令其略生動搖,為兩人制造脫身的機會。
灰袍怪客雙眼微瞇,似是不為所動,慢條斯理道:“典衛大人,你也稱得上狡智啦,端的是心細如發,膽大包天。干脆地閉目待死,或與心上人多溫存片刻,難道不好么?”
耿照冷道:“五陰大師有話給你。他說:“涼風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鴻雁幾時過,江湖秋水多。””灰袍客籠雙掌于袖中,黃濁眼瞳盯得人背脊發寒,嗤笑道:
“你不如磕頭討饒,勝耍這等無聊嘴皮──”
“我還沒說完。”耿照冷冷截住,一時卻想不起末四句,不覺蹙眉。染紅霞玲瓏心竅,接口道:““死生縱有命,來去本無求。別日還相訪,新醅且一抔。”五陰大師終是原諒了你棄摯友于不顧,獨個兒離開。這些年來你若想起他們,不知曾后悔否?”
耿照本欲挑動對手心緒,豈料染紅霞窺破其意,搶先一步,嚇得他魂飛魄散,暗叫:“不好!”果然女郎語聲未落,嬌軀倏地彈開,一抹血線散在風中,“嘶──”的裂帛細響竟還慢了一霎,然后才是迸出櫻唇的悶聲呼痛。
耿照沒敢回頭,逕朝灰袍怪客撲去,單掌“呼”的一聲劈他面門,正是號稱薜荔鬼手“剛猛第一”的跋折羅手!
他這下全力施為,毫無保留,只求攻得灰袍客回手,助伊人逃過一劫。灰袍客有意示威,于掌風及體前從容出指,染紅霞背脊尚未觸地,左肩又綻血花,傷口幾能見骨,不住骨碌碌冒出血來,襯與白皙無暇的如玉肌膚,更是怵目驚心。
耿照鐵掌才至,灰袍客身未移臂未舉,不擋不避,只一抬頭,耿照忽覺那黃濁眼瞳如標兩桿鐵撐,硬生生撞來,身前憑空升起一道無形氣墻,墜勢頓阻。灰袍客信手點出,嗤嗤幾聲細響,染紅霞周身帛飛如蝶涌,胴體上再無絲縷可掩。
那指風快銳無匹,在她光裸的嬌軀留下條條殷紅,余勁削石入土,激塵迸散,斫痕宛然。明明布條斷口齊整如刀割,卻未劃破女郎肌膚半點,染紅霞一絲不掛,捂著左肩狼狽滾開,縮于一塊巨石后,兩條修長玉腿連同臀股腰背,撞得處處青紫,鮮血沿臂蜿蜒,積于緊并的腿根,浸濕了茂密的細卷烏茸。
灰袍客刻意加辱,欲瓦解二人求生意志,固是一解;但這種踐踏對手尊嚴的激烈手段,卻也有著另一個更直覺的可能性──適才她信口而出的那番話,惹動了他的殺機!
若耿照的把戲是押上性命的豪賭,染紅霞幾乎覺得骰紅開在了她倆這邊。透過模糊的視線望去,依稀有條杯口粗細、四尺來長的漂流木卡在淺水石間,可惜一動眼前便痛得發白,只能倚石細喘,汗珠自發梢滴落,碎于起伏劇烈的渾圓乳峰。
耿照知此人指風奇銳,聽得身后駭人的裂帛聲響,顧不得相接在即,失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