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兒!”灰袍客獰笑:“你還顧得了別人?”眸凝一松,“凝功鎖脈”的氣罩倏然消散,耿照身形墜下,呼嘯直落的掌刀卻劈了個空。
他眼睜睜看著灰袍客抬頭、動肩、平平橫挪兩尺,似連那黃濁眼瞳中帶著惡意的獰笑都瞧得一清二楚,卻跟不上對手的速度,腕肘間一陣劇痛,兩處關節已被卸脫。總算他應變快極,猛將右臂奪回,卻只能軟綿綿垂在身側,形同被廢。
“典衛大人好硬氣啊!”
灰袍客手底不停,連圈帶轉,又黏上耿照左臂,轉動間生出一股難以掙脫的吸力。“還是該贊你“好運氣”?自我練成這路重手法,你還是頭一個保住肩關的。
可惜就到這兒啦。”轉帶著他的左手上抬,令脅下空門大開,豎掌印去。
這幾下兔起鶻落,變化不過須臾間,在耿照看來卻極漫長。那目睹死亡迫近、卻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覺極端恐怖,足以令人放棄掙扎──這也是灰袍客貓戲老鼠的刻毒用意。
耿照盡落下風,左臂如陷磨盤,卻無閉目待死的打算。灰袍客哼道:“血氣由來今有幾?頑鈍如鉛命如紙!典衛大人,你真是頑固得令人生厭啊!”旋絞的力道驟然增幅,只消耿照一跟不上,便似絞入急馳的馬車輪底,立時骨骼寸斷。
仿佛這樣還不夠殘忍,灰袍客分心二用,左掌一改先前的威嚇進逼,“呼”的一聲挾風貫至,擊向耿照胸肋要害!
“你選哪種死法呢,典衛大人!”
這一霎的剛柔轉折妙到巔毫,兩股不同的勁力一齊發動,宛若兩名灰袍客同時出手,其間不容一發。偏就在剛柔并出、勁力變換的剎那間,耿照左臂轉得幾轉,竟自纏縛間抽出,滑溜如蛇,仿佛兩人為這下練過了千百回,用的是一模一樣的招數,一個是正行,另一個則是逆運,一正一反合得絲絲入扣。
耿照一掙即脫,對灰袍客的掌路更有把握,回臂縮手,抵著呼嘯而來的剛掌倒退兩步,生生將七成勁力散至腳下,踩得地面一陷,埋靴及踝;其余兩成勁力透體而過,一路裂土揚灰直至水面,“嘩啦!”卷起漫天雪沫。僅剩的一成仍震得他七孔迸血,烏紅汩出嘴角,竟難自抑。
饒是如此,耿照畢竟接下了這掌,灰袍客的詫異怕還在賭命一試的典衛大人之上,銳眼微瞇,寒聲道:“這手是誰教你的?”耿照五內翻涌,嘴上卻不肯示弱,咬碎滿口血溫,冷笑道:
“是……是我要問你,幾時從青鋒照邵家主手里,偷了“道器離合劍”秘笈,宵小之徒!”
灰袍客襲擊染紅霞的手路耿照十分眼熟,像極了邵咸尊臨陣所授之三易九訣,交手后再無疑義,灰袍客所使,無論指、掌或擒拿,均不脫“道器離合劍”要旨,道本器末,一以貫之。
耿照以星風野三訣耙梳其手法,把握剛柔互易,無論如何凝縮都不能完全消失的一瞬,化灰袍客過人之處為空檔,反向脫出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