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娥面色淡然,只說:“多謝主人。”
從容落座。攜來的四名定字部下屬立于身后,有的尷尬垂首,不敢與同門鄙夷憤恨的視線相對,也有目光空洞,僵如泥塑木雕一般。
郁小娥身旁隔了兩張太師椅,置著昏迷不醒的染紅霞與蘇合薰,左右的錦帶豪士受有嚴令,未得主人的許可,不得擅自碰觸染二掌院的肢體身軀,為防她突然清醒、暴起傷人,刀出鞘劍亮鋒,圍得鐵桶也似,看似禮遇,實則戒備極嚴。
大局底定,鬼先生笑顧郁小娥:“都齊了么,郁教使?”
郁小娥粗略一看,正想說沒見哪幾位,閣樓上又押幾名少女下來,其中兩人雖赤著白膩的雪足,模樣狼狽,容色卻明顯勝過了其他女子,正是夏星陳與孟庭殊。
夏星陳粗疏慣了,睡夢中被人闖入閨房,連外衫都不及披,嚇得從暖和的被窩里坐起,旋被一名九尺余的巨漢攔腰熊抱,臀上頭下倒掛扛起,只能胡亂踢腿,尖叫不已,一身武功全然施展不出,就這么失手被逮,堪稱內四部諸教使中最輕巧的活兒。
孟庭殊就沒忒好相與了。
盈幼玉失蹤之后,孟庭殊懷疑她為獨占玄陽,帶男兒躲將起來,夜里常潛入她房里搜查;查得累了,索性和衣小寐,連日來皆如此。林采茵指揮金環谷豪士逮人時,偏漏了盈幼玉處,只抓得孟庭殊房中侍女。
在一群僅著褻衣紗縷的俘虜中,衣著完好、僅赤雙足的孟庭殊顯得格外扎眼。
夏星陳連下裳都沒穿,若非貪圖緞面滑潤,裹著織錦睡褸沒記得脫,此際光裸的下半身可就任人欣賞了;饒是如此,亦不及長裙曳地、襟紉齊整,咬著梅瓣般雪潤唇珠的孟庭殊清麗挺秀。
她身量雖不甚高,卻瘦得恰到好處,便算上層層衣裹,看來仍十分苗條,襯與細頸尖頷,水一般的腰背,無論容貌身段,皆是場中諸女之冠。
鬼先生望了二姝一眼,見孟庭殊的左手捂著右腕,面色白慘,行走之間有些微跛,汗濕的發鬢黏于頰畔,咬牙眥目的模樣既是不甘,又像忍著疼痛似的,不禁揚眉:“怎么回事?”
押下人來的豪士們面色都不好看,為首一名矮壯的光頭粗漢啐了口濃痰,恨聲道:“這小浪蹄子下手忒辣,為拾奪她折去兩名弟兄,另有幾人受傷。若非鳳爺出手,只怕還要死人。”
他口里的“鳳爺”指的是四名玉帶之一的“云龍十三”諸鳳琦,出身西山道九節鞭名門“九云龍”自將鋼鞭改作一十三節,運使開來獰惡非常,十數條大漢等閑難近。諸鳳琦不只鋼鞭厲害,亦擅擒拿,孟庭殊定是被他扭脫腕子,才不得不束手就擒。
“小人也賞了她一記,可惜不抵張李兩位弟兄之命。”
那人拍拍腰間板斧,呸的一聲對孟庭殊怒目相向,猶不解恨。
“鳳爺人呢?”
鬼先生蹙眉。
“還在搜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