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解釋的話……”耿照不禁苦笑:
“這看來像是自縊的準備。”蘇合熏把竹筒塞到他手里。“我檢查過,你龍骨是挫傷,并未斷折。喏,就是這里。”冷不防一按他脊后,耿照痛得大叫,差點翻了竹筒。
“拿好。”蘇合熏眼捷手快扶住筒身,將他手指一一正位,重又握緊。
“她們一天只送一次水。打翻了,我們捱不到明兒午后。且不說烈日之毒,光這硫磺風便能生生刮去一層皮,聽清了?”耿照痛得開不了口,顫著點頭。“我待會把你吊起來,然后將錯位的骨節推回。這會非常痛,但不這樣你以后就別想走路了。我沒法一個人弄,只能等你醒過來,已拖了三天。”耿照罕聽她一氣說忒多話,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以鬼先生之能,傷他龍骨,決計不能一擊不斷;金環谷眾豪士的武功雖然參差不齊,凌虐他時也沒手下留情,耿照之所以現在還活著,只因為他做對了一件事,而又弄錯了另一件。
他讀遍虎帥的金甲遺刻后,隱隱掌握體內吸功深淵的雛形輪廓,雖未能徹底驅除,卻利用在潭邊隙地等待時,嘗試推動、干涉深淵運作,成功將丹田里的那個缺口,分化成若干更小的“點”,散至全身經脈各處。
照他的推想,一旦進一步掌握殘拳之理,再來對付弱化數倍、乃至十數倍的小吸功“點”,該比應付丹田里的深潭要容易得多。
正因如此,鬼先生毀經、斷骨、廢氣海的三著重擊,嚴格說來,打的并不是耿照,而是散至全身各處、具體而微的吸功點,否則若像先前那樣,殘拳余勁全集中在丹田內,鬼先生一擊便能察覺勁力被噬,或加重勁道,或以刀劍致殘,損傷絕對不只現在這樣。
這些散布在經脈內的吸功點,同樣吞噬了絕大多數的毆擊踢打,故耿照所受,幾乎都是皮外傷,除了右手手筋與龍骨之外,都是愈可后甚至未必會留疤的程度,以他筋骨之強健,可說是稀松平常。
而耿照先前弄錯的另一件事,較此則更加幸運。
與其說殘拳余勁“吞噬”了原本的碧火功勁力,其實更像是“遮斷”。
殘拳運使的原理,與已知的東洲武學絕不相同,忽自體內涌出時,原本的真氣皆無抗力;他受虎帥遺刻啟發,將吸功深淵一分為多、大化為小之后,丹田內便冒出一縷微弱的碧火真氣,鼎天劍脈的運行也不再是空蕩蕩的無有著落,更進一步推想,若能透徹殘拳之理,以鼎天劍脈、碧火神功推行之,似也非全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