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所知俱是姥姥傳授,姥姥教過捕照的禁忌、服食之法等,吩咐不能說與他人知曉。我猜……是師祖婆婆教她?”這么一來又繞回了老路,撞上耿照筑起的那道疑墻。薄雁君非捕照團伙出身,是誰教了她這些?
“我認為,姥姥、乃至師祖婆婆所知,興許來自教門的古籍也說不定。”耿照一邊思考,一邊推敲:
“我有個大膽的猜想。倘若這間石室,從有冷爐谷以來便已存在,墻上壁畫乃古時教門前賢所遺,那么“天羅香”的號記或許并非蜘蛛,而是血照。只是傳承千百年后,照這種殼蟲益發稀罕,等閑難見,成了傳說之物,血照的圖騰才被誤以為是蜘蛛。”蘇合熏美眸圓瞠,忽想到了什么,指著壁上另一個天佛圖字。
“這字指的是“祭子”,古籍中最是常見,似在古紀時,祭祀是普遍的活動,無事不占,無有不祀。你瞧這圖,像不像一個人捧著俎豆,匍匐前進?”耿照一看果然有幾分相似。蘇合熏續道:“天佛圖字意涵復雜,須參照前后文義,才能厘清。但這圖注似是諭令一類,言簡意賅,才翻作“祭子”。”耿照會過意來。“所以……這個字也可以有別的意思?”“手捧貯盛食物的器皿,除了祭祀外,亦可作喂食解。”蘇合熏沉聲道:
“因此白祭子與黑祭子,也能說是“白牧者”與“黑牧者”。若你的猜測是對的,她們便是牧養血照之人!”解讀天佛圖字非是一時三刻能成,蘇合熏被他的假設挑起興致,埋頭鉆入壁刻的小小天地間。所幸今日風暴已過,在明日林采茵遣人送來飧食前,“望天葬”應不致有閑人進出,耿、蘇二人留在石室中過夜,暫無泄漏行藏之虞。
況且比起檻柵鏤空的鳥籠,此間僅一面進風,較懸崖之上溫暖許多,復無晃搖擾眠,要是還有一點治饞的熟牛肉條,直是人間天堂了。
酸泉流經處無有生機,水潭崖壁上莫說林樹,連雜草青苔都沒見,自無枯枝生火。耿照取了些硫磺塊碾碎,運起碧火神功一搓,不料燃起的卻是氣味刺鼻的青藍焰,而且燃燒速度甚快,難以烘烤取暖。
“你想吃雞蛋,明兒就有了。”石室里蘇合熏聞到異味,忍不住蹙起姣好的眉頭。
“這味兒像是臭掉的雞蛋,你難道分辨不出?”“我在生火!”耿照沒好氣道。
“若是想烤衣服的話……”蘇合熏好心提醒:
“你那門內功好用多啦。”“不要再提烘衣服的事!”幸好石室壁上的水精燈長燃不息,縱使天色漸暗,也不怕沒了光源。他好不容易放棄了生火取暖的傻念頭,為打發時間,在石室里四處兜轉,試試哪里還有暗門通道之類,直到注意力轉到石室中央的八角水池之上。
壁上的長明燈位置顯然經過精心配置,所有的光照均有意無意避開了中央的水池,此際引道里的酸泉漸竭,高未盈尺,池子中心遂露出一方小小的八角祭臺,上頭嵌著一塊徑長一尺、高約尺半,似水精非水精、似冰塊非冰塊的奇異嶙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