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嘆道:“你果然在怪我,是不是?怨我在天宮沒及時出手,救你脫險,白受了那些零碎苦頭。”
耿照回過神來,不禁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正色道:“你再厲害,終不能一人打倒近百名魯漢子,況且金環谷除鬼先生之外,還有幾名厲害的高手,你若貿然現身,望天葬又多囚一人而已。”
神色和緩許多。
明棧雪端詳他片刻,忽然笑起來。
“你要肯罵我幾句,說不定我便少難受些。”
一瞥他袖底右腕,喃喃道:“我分明見得……看來你之奇遇,不亞於岳宸風啊丨‘”“我殺了岳宸風。”
耿照低聲道:“雖不能說是為你,但我見他傷重垂死、墜入江中時,心底是想到你的,總覺得替明姑娘出了口惡氣。那廝此后,再也不能威脅你,威脅世上任何人了。”
明棧雪與岳宸風堪稱宿命之敵,兩人系出同源,實力相當,雙修而得的功體更是渾如一身,毫無捍格;任一人得到對方的玄功內丹,即能突破境界,躋身當世頂尖高手之林。是以兩人總有意無意相互追逐,一面小心提防,以免淪於對方之口,一旦逮到機會下手,又決計不會放過。
她傷愈之后,除了打聽耿照,自也沒落了岳宸風。怪的是:從耿照受慕容柔重用起,岳宸風宛若消失一般,非惟將軍側近不見形影,連五絕莊也找不到人,他的弟子們偏偏又像沒事人似的,依舊效力於鎮東將軍,事事都透著一股不尋常。
市井之間各種流言飛竄,有說岳宸風閉關修練,也有人言之鑿鑿地說看到他襲擊將軍車隊,辟谷升仙說、行刺皇帝以助慕容篡立說……等更是各有擁躉,眾口悠悠,莫衷一是。
明棧雪始終戒愼小心,畢竟隱於暗處的敵人,要比在明處難提防得多,卻沒想到是耿照殺了他。
“當然不是我一人辦到的。”
耿照沒想瞞她,實話實說。“我的計畫雖漏洞百出,靠著許多人的犧牲幫助,終為世上除i大害。”
明棧雪瞇起杏眸凝著他,忽覺有些陌生,明明形容未變,還是那個結實精壯的黑黝模樣,但他眸里的光芒、渾身散發的沉穩……一切都和過去不一樣了。在蓮覺寺密室里與她繾綣纏綿、抵死交歡的質樸少年,像白紙一樣,總是聽她話、仰望著她,當她是世間至善至美的那個人已一去不返。她思量著該將他放在心里的哪個新位置上,又該依據什么———或許就從這個簡單卻有效的小算計,以及他已能無聲無息來到她身后開始。
耿照捕捉到她眸底那一抹微妙的變化,卻無法明白改變了什么。他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亟需求證。
“明姑娘,這事我想了很久,非問問你不可。”
他眸光一銳,緩緩說道:“我帶下山的那口赤眼刀呢?你藏到哪兒了?”
明棧雪狡黠一笑,黑白分明的美麗瞳眸滴溜溜一轉,歪著千嬌百媚的小腦袋,怡然道:“你自個兒帶的物事,怎問我要來?你瞧我這樣,像是藏了把刀子在身上么?”
說著輕輕巧巧轉了一圈,旅裝裙布裹出的長腿翹臀一覽無遺,撩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