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去,逕對劇烈痙攣、呃呃作聲的云接峰道:“云總鏢頭,我知你聽得見。這藥能解蝎毒,可你得撐住才行。捱過這苦,你的命就撿回來啦,千萬不要放棄。”
陳三五當然聽過“天涯莫問”。行走江湖之人,誰都想帶一枚這傳說中萬毒必解的靈丹,遇得有事,一枚便是一條性命。“胡爺,你怎么會有這種好東西?”
“朋……朋友送的。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像是隨便說謊騙你的那種人嗎?”
“先承認你就是你朋友……啊啊啊啊!疼啊——我……我那兒有傷……”
“沒傷我壓你干什么?撓癢癢么?”
老胡笑咪咪。
“這“天涯莫問”人家給我一瓶,這些年救人的、自吃的,七除八扣,也就剩三枚啦。這玩意兒解旁人的毒六七成,你猜解自家蝎毒有幾成?我聽諸鳳琦那白癡顯擺時,憋笑憋得腸子都成麻花辮了。”
先前胡彥之捂口嘔黑血,其實正悄悄吞服“天涯莫問”,旋即吐氣調息,推動藥效,才未死於諸鳳琦暗算。他自服一枚,又餵了云接峰一枚,這瓶原本不知有幾枚、號稱起死回生逢毒必解的萬靈藥“天涯莫問”,如今便只剩一枚了。
是了,陳三五,你方才劈死諸鳳琦的那手帥得很哪。”
這回老胡的佩服之色可不是裝的,斜乜向陳三五的目光充滿“哼哼,你也挺不簡單嘛”的曖昧不明,伸指在他身上戳來戳去:“叫什么名目來著?”
“是……哎唷……是《三元刀譜》中的天元刀。”
陳三五動彈不得,躲不了也擋不住,被戳得又癢又疼,呲哇亂叫。“我師父也沒練成,龍妻觀兩百年來,說就成了我一個,我師叔說我可以用“地水天刀”這個尊號……可我也沒闖出點什么,還坐牢刺印,給他們丟臉。”
以胡彥之見聞廣博,真沒聽過鄲州龍妻觀這門派。然而《三元刀譜》中,光是地元刀勁便已剛猛非凡,刀法更是精妙,陳三五以一敵多,猶能談笑四顧;有此技藝卻名不見經傳,無論門派或人物,也只能說是奇事一件。
若說地元刀乃上乘刀法,那么駕馭沉水古刃的水元刀,便是足堪問鼎一流高手的奇技。換作自己,一旦對上那柄既輕又重、既柔又剛的怪異巨刃,也決計討不了好,更別提天元刀的隔空刀勁,一丈之內透體而出,實刃竟不能阻,直是駭人聽聞的武技。
“其實天元刀我也還沒練透。”
陳三五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突然又恢復了原本的惺忪睡眼,語聲咕噥,越說越低。“使不出倒好,使完莫名累人,昏昏欲睡,一睡……便要睡上幾天,師叔說演武不妨,打……打架千……千萬別用……”
頭一歪不說話了,片刻響起斷續輕鼾,真的呼呼大睡起來。
“放心罷,剩下的就交給我……你作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