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狠笑道:“耿夫人你這四字駢文一搬一大套的,怎聽來像祭文?”
“這套胡大爺不愛,到時給你換套新的。”
柳眉一皺:“我小師父呢?”
忽見前方林間沙土飛揚,一駕漆黑馬車調轉回頭,掀塵而來,車轅座上一抹凹凸有致的淡紫衣影,握韁的模樣甚是嫻熟,烏發迎風飄動,卻不是紫靈眼是誰?
老胡騎御俱精,光瞧她不靠鞭子驅馬調頭的工夫,忍不住喝了聲采,卻見符赤錦眉頭蹙得更深,面上微露迷惘,心頭一凜,低聲問:“有什么不對?”
符赤錦搖了搖頭,喃喃道:“我小師父她……不會駕車啊!”
胡彥之留上了心,果然馬車急馳而來,全無減速的打算,他一推符赤錦:“小心!”
忍痛抓起陳三五著地一滾,差點被車輪軋過,正欲起身,陳三五那顆雞窩頭一垂,掛在他肩上打呼,依舊睡得不省人事。
那車呼嘯而過,倏又急停,竟未翻覆,可見駕車技術高明。符赤錦心知有異,連忙撩裙上前,一邊回頭大叫:“……二師父!”
遠方驀地一聲虎吼,白影躍出深林,爪牙帶血,如巨虎般四肢接地,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狂奔而來。
胡彥之推開陳三五,撐著身體朝馬車奔去,赫見黃沙之間,紫靈眼婀娜多姿的身影躍下車來,自地面抄起一人,扔進車后黑吊簾里,卻是動彈不得的云接峰。
胡彥之心頭一陣不祥,不知哪來力氣,猛越過回頭呼喊的符赤錦,當先沖到車后。紫靈眼一把躍上車廂,高舉左臂反扣轅頂,細小白皙的右掌間亮出一抹霜寒刃光,居然非是攻擊或防御,而是橫在頸間。
飄卷的塵沙終於落了地,高高立在車后的紫衫麗人面露痛苦之色,空洞的眼眸投向遠方,自老胡來到車后,忽然渾身劇顫起來,像在抵抗什么似的,輕啟檀口,卻吐出呆板沒什么感情起伏的字句:“你再抵抗,我便教你殺人啦,紫羅袈的女兒。不殺他,殺那個女人。”
分明是紫靈眼的聲音,胡彥之甚至能清楚望見她說話喉間輕細的震動,以及那飽滿的酥胸之上,與語聲若合符節的起伏——開口說話的是紫靈眼沒錯,但這話卻不是她說的。
用這種口氣說話的,胡彥之平生僅識一人,巧的是:上回發出聲音的同樣不是她,而是玉斛珠。“明端!”
他倒抽一口涼氣,大喊道:“是你嗎?我正找你……你娘知道你跑出來了么?”
邊說邊往前走。
紫靈眼右手緊了緊,細薄的匕刃微微陷入腴潤的頸間,一抹飽膩的血珠沿匕滲出,淌下雪頸。“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