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氅揚動,一只小小的瓷瓶飛過去。聶冥途信手掃落,并不領情,啞聲蔑笑:“我自備了吃食,不勞你費心。”
奇銳奇堅的骨甲一劃,從樹后切下半截白生生的物事,擎在嘴邊嚼得汁血淋漓,卻是半截女人的小腿。
“你沒聽見胤家的說了,缺得一人,同盟便毋須再議?”
祭血魔君的聲音聽得出他既不屑也不滿,赤裸裸地毫不掩飾。“這桑木陰的使者一離無央寺,便遭你的毒手……看來,你是成心對著狐異門了,是不是?”
聶冥途嘶聲戾笑。
“這花娘不是桑木陰的,我認得桑木陰的婆娘。此番前來,本想尋她晦氣,一報當日之仇,沒想到遇到一名西貝貨,我本欲快活夠了在問口供,料不到家伙太過厲害,沒幾下變干死了她,兩頭落空。”
他抬起青黃怪眼,笑得既囂狂又挑釁,仿佛此際半死不活的非是自己,而是救了他的祭血魔君。
“……不過,我敢問你打包票,這小花娘是天羅蚳狩云的人,我逮著她的時候,那摸樣分明是在等人;而唯一在這停下的,除她之外,便只有天羅香啦。你忒想拍胤家小子的馬屁,屁顛屁顛地給人抬轎去,也沒有想到人家布下天羅地網,專等你送上門去?”
本擬先聲奪人,唬他個出其不意,怎料到祭血魔君似不意外,冷哼到:“我管她是誰的人!你把自己個兒搞成這副熊樣,還好意思說嘴?我鑰匙你,有地洞都鉆了,好這般現眼!笑?有甚好笑的?”
聶冥途哈哈大笑。
“光是‘還活著’這一點,就值得大笑特笑。”
狼首呲牙咧嘴,意興遄飛,顯非耍嘴皮,真是由衷歡喜。“我多活一天都是賺,白賺難道不開心么?況且南冥這回沒殺成本作,下回便換他倒霉啦,想到都爽啊!
“倒是你。你我非親非故,適才還斗口一回,俗話說:”
道不同不相為謀。
“別以為插手我便感謝你;老狼的閑事,你小子未必管的起。識相的快滾,待本座起身,你想走就怕遲了。”
祭血魔君掐死他的心都有,直想補一記‘破魂血劍’,免瞧這副嘴臉,偏偏此獠死不得,至少不能死于今日。“聽好了:路上不管哪個,你都不許動手,包括你在內,所有人都得抵達祭殿,一個都不能缺——你以為我緣何救你?不知所謂!”
聶冥途三兩口啃出脛骨的輪廓,信手扔去,又截了條前臂來塞牙,一抹嘴上汁血。“你個小家伙想趁老狼窩囊,以為有便宜可撿,就錯到姥姥家了。擇期不如撞日,先宰你罷,總不是殺之不盡的西貝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