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回沿河搜尋耿照下落、意外與符赤錦交心后,染紅霞對“邪正不兩立”有了全然不同的看法——起碼在“身為女人”這部分,她認可出身邪派的女子也能有全心愛人的真性情。
陰宿冥對耿郎的情意看來不假,無論“鬼王”或“伏象公主”的身份,都沒能阻止她蘊生愛苗,甘愿為他流淚,不惜一切也要替他報仇……這份坦率直接,贏得了染紅霞的敬意。她握著紅發女郎白皙綿軟的手掌,輕道:“冷爐禁道攻之不破,便尋到了他,也無法將人救出。游尸門的代表符姑娘,也是他……他的紅顏知己,挺好的人,我信得過她。我們三人聯合起來,七玄便有其三,再想法子里應外合,我覺得成功的機會大些。”
媚兒想了想,點頭道:“那大奶妖婦一臉的聰明相,說不定能想出好法子來。
真要想不出的話那也不怕,你都說啦,七玄有其三,圍毆起來還怕他狐異門作怪?
踩也踩死了他。咱們先把妖刀武學搶將過來,斷他一條臂膀,再來個倚多勝少,打輸都沒天理啦。”
染紅霞有些哭笑不得,正要邀她一起去找符赤錦,忽聽一把清脆動聽的笑語銀鈴般飄來,明明近如附耳,卻又難以辨認來源方位。“你這丫頭好大口氣!成天喊打喊殺的,當心難招駙馬,嫁不出去唷。”
明明戲謔親昵、不帶一絲惡意的口吻,雙姝卻在不約而同地露出詭異神情的同時,驚覺對方面上的怪異之色,忽然會意:興許并不是只有自己,曾經聽過這個聲音,盡管聽聞的場合怪到了極點,是不管對誰說出,都只會招來嘲笑的程度——染紅霞以余光遍掃四周,不見異狀,不知不覺轉過身,與綠袍紅發的雪肌女郎背倚著背,以防敵人偷襲。正欲開口,忽聽媚兒道:“你……也聽過這個聲音,對罷?”
“……嗯。”
染紅霞點點頭,忽然想起她看不見,輕輕應了一聲。
“醒來之后……”
媚兒的聲音壓得更低:“有告訴過任何人么?”
不會錯了,她跟我一樣。染紅霞心想。“沒有,說了也沒人信。”
“嗯。”
媚兒放下心似的,拉開架勢,運起役鬼令神功全神戒備,把背門要害交給了高挑健美的金甲女郎,皺著高挺的鼻山哼笑:“那咱們就來瞧瞧,是什么人忒本事,竟能進入夢中同我倆說話。喂,有膽子就別藏頭露尾的,出來與本座斗上一斗!你這妖怪!”
◇◇◇◇◇◇要說七玄中最受人覬覦“圣器”標的,五帝窟無疑是榜上有名。同時持有食塵與玄母,怎么說都比其他持有妖刀的目標,硬生生多出一倍的成算;同樣是攔路打劫,挑五帝窟似要劃算得多。
這也是漱玉節邀請薛老神君同來的原因之一。
從進入棄兒領地界,“食塵”便以長刀的形態貯于匣中,由薛百勝負在身后,細劍“玄母”則佩于漱玉節腰間,不過她另外準備了柄長劍,非到萬不得已時,能不用上玄母就盡量別碰。
擼管圖所載的三條路線之中,漱玉節挑選了繞過大半個棄兒領的小路,原因無他,“謹慎”二字罷了。水路那條一看就知道是天羅香必選,否則以萬劫之沉,運到祭殿怕已天亮,什么都不用談了;蟏祖既未現身,蚳守云年事已高,這條路是打劫妖刀的大熱門,犯不著攙和進去。
經萬安擎、萬姓義莊到無央寺的大陸是好走,不過居高臨下一眺,形跡一目了然,亦非善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