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封家的小丫頭沒有兵,這紙許可令批還蒼島,封素岑必殺她……”取出一匣文書,當中有新有陳,全是訴愿狀。
“這些……是多年來,蒼島上下遞來的書狀,有替封素濤陳情的,也有吁請撤換封素岑以正道統的,當然罵我的也不少……全是那些個冥頑不靈、愚蠢無聊的守舊派,沒幾個較眞的,多是吃撐了找點事做,顯示自己也為主家盡過心。
“你把這些,連同許可令一并送回蒼島,告訴封素岑: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準她卸下神君一職,于長月庵閉門思過,她如不服,也可寫訴愿狀來;若合乎情理,或可收回成命。”
老婦人低啞的嗓音回蕩在謂大的寢殿里,忍著痰聲與笑意,呼嚕嚕響著,宛若濕涼黏膩的爬蟲般溜上頸背,聞之令人悚栗。
“無論是她殺這些人,抑或這幫老東西先下手自保,蒼島必亂成一團。你點齊人馬,伺機殺上蒼島,用最快的速度弭平騷亂,但凡姓封的,一個活口不留;事后推給家臣,也就是了。”
符承明距她眞正的死期,還有大半年光景,可惜這充溢血腥的一霎清明后,便沒再蘇醒過,彷佛耗盡了所剩不多的福報。老婦人若知她苦候多年的暴亂炮響,始終未能自蒼島傳出,該明白眼闔得早了些。
攜帶殺人書狀的使者踏上蒼島時,半裸身子、風韻猶存的美婦人是在偏院榻上接見他的,似連一刻歡愉也不愿放下。使者一如計劃宣讀完畢,封素岑正要攀上高潮,似無想象中的驚恐失措,但連她自己也料不到,最后是在兩瓣雪股之后奮力抽插的黥面青年取了她的性命。
^院外中門大開,為舊臣簇擁而入的封卻屛早換上最隆重的神君禮服,一路來到她那雙目圓瞠、死時尙且不明所以的姨母裸尸前,對使者伸出小巧白皙的手掌,昂著下頷冷冷道:
“我的任命文書呢?你是不是太晚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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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是那女叛徒漱玉節的毒計,讓男叛徒肖龍形假意投靠封素岑,暗里早與封卻屛串通好了,只等符老宗主入彀。”鬼先生怡然笑道:
“可惜啊,符承明聰明一世,若能醒著看這些小輩掀開底牌,該有一手反敗為勝的后著,漂漂亮亮除掉紅島的隱患,不幸天年所限,教她不死不活躺了大半年,居然便撒手人寰,未能留下只字詞組,教我等瞧瞧,什么才叫眞正的‘手段’。”
漱玉節臉不紅氣不喘,彷佛眞是聽故事般,托腮微笑。“聽來是紅島這廂不仁不義,算計在先。那位老太太若無借刀逞兇、滅人滿門的打算,封素岑亦絕了久據大位的癡心妄想,這條計又能害誰?于此五門世家,叛在何處?”
鬼先生笑道:“宗主休急,這故事還沒說到背叛處哩!這男叛徒與女叛徒還未背叛宗家,已先背叛了彼此。正所謂‘共患難易,同富貴難’,沒有這段圖謀蒼島的順遂,說不定……她們一生都不會背叛彼此,迄今仍四手交握,并肩而立。”
有這個可能嗎?漱玉節面上不露聲色,卻忍不住在心底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