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咸尊修養良好,微微一笑,并不與他計較。主座上的慕容柔環視眾人,無意任此會淪為針鋒相對的斗口抬杠,低垂眼簾,輕叩扶手,含笑道:「邵家主所言甚是。這樣,我讓越浦五大家捐地,安置流民三千戶,所捐土地可抵稅目。」
「將軍美意,令人感動。」
邵咸尊緩緩抬眸,目光定定投來,分外凝肅:「但三千戶之數,不過流民中十之二三,其余人等,仍要往北關去么?」
「便是安置三千戶,這筆土地也不是小數目。」
雷門鶴含笑接口,誰都看得出他沒表現出來的憤怒與不滿。這個提議,居然兩面都不討好。
慕容柔舉起白皙姣好的右掌。「我還沒說完。不只土地,連囤墾所需的農具、種子,容身處的簡易建材等,通通都由越浦五大家支應;北行所需的口糧、棉衣等不足之數,自也由五大家來承擔。」
縱以仇富的角度來看,這等要求也只能說是「欺人太甚」了,無異于盜劫。但條件說得忒絕,雷門鶴反倒來了精神,疏眉微挑,將心中各種情思俱都壓下,絲毫無漏,專等將軍揭開底牌。
慕容柔滿意地微笑,抬起頭來。
「五大家押送糧草、農具的隊伍,可隨流民直抵平津,逕行交割,而后憑本鎮簽核的關條,向平津鹽場換回等值食鹽,售予鎮東將軍府。郎將大人,本鎮這般處置,貴方愿否配合?」
目光所及,竟是長桌盡處的白鋒起。
白鋒起連日奔波,輾轉于各處巡山搜救的據點之間,今晨得慕容柔之口信,邀他前來一晤,本以為是有了紅兒的下落,及至推門而入,見得滿室權貴,才知又著了慕容柔的道,匆匆拱手落座,也不開口言語。
赤煉堂眼線遍布東海,雷門鶴對這位魔揚郎將的行蹤,還是有幾分掌握的,雖未曾謀面,心里猜了個七七八八,此際聞將軍之言而微凜:「果然是他!」
其余諸人紛紛轉頭,居然也未露出詫色,顯是心中有譜。
平津是北關道內一處重要的鹽場,與東海北境接鄰,氣候較北關余處要來得溫暖,自古即有漁鹽之利;歷朝歷代天下亂起,平津皆是北關豪強必爭之地,也是天下聞名的古戰場。